晨光中

一开始遇见时就知道了,那是他不擅长应付的类型。感情丰富、眉头微皱,似乎永远在担心着什么事情。当然,这样的类型免不了会对亲友分外关心。这样的人还是离远点,少产生交集为好。某根绷紧的神经这样告诉他。

然而,终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作为朋友的朋友,还是逐渐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圈子。何况,各自的亲友都是极让人操心的角色。

现实总爱开玩笑。比起变化,更大的玩笑是,喜欢上的人似乎喜欢的永远不是自己。他的后座不再载任何女性。

——

每次看着他的朋友坐在后座,她总是羡慕的。也只能自顾自叹口气,安慰自己其他人也是同样的。

自我安慰总是敌不过现实的。他驶过的后座上长发飞扬,是尊敬的前辈。两人停下温和的向她打招呼,僵住的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她知道,那个模样一定丑极了。

那晚,她缩在漆黑的房间一角,抱着自己哭了好久好久。

黎明的光线透过薄帘给屋子带来一丝光亮时,她抬起脸,望着桌边软木板上挂了许久的他的照片,沙哑出声。

“恭喜,祝你永享这幸福。”

——

来自现实的惊喜永远超出预料。他以为他幸运的等到了她,却等到她的杳无音讯。他动用一切手段寻她,无果。

当寄信人一栏终于出现她的名字,他欣喜拆开,却是一纸请柬。地点,是他与她一起度过年少时光的城市。

自此,“一期一会”成为他钟爱的词汇。

——

亲友的事仍是最需要操心的,这对笨蛋情侣没有别人的旁敲侧击,像是永远不会更进一步。她的身影在周身频繁的出现已成日常,倒也不足为奇了。

近日却是反常地没有见到。三五日后的去电本应是他有事要讲,却被她约到大楼天台见面。时间是次日早上五点。一瞬间他竟有点听不懂自己的母语。

抱怨归抱怨,守诺也是必须。带着睡眼驶向大厦来到天台。看见熟悉的身影,她确实是如约等着的。

一丝晨光染红天边,这地方视野当真是极佳的。升起的朝阳融化西边最后一抹夜色时,他愣住了。

——

她侧过脸,默默看着他愣住、回神、流泪。在散发暖意的阳光下,心中一片凄凉。

稳住身形,她开口:“这就是学姐想传达给你的。”

她的话语携着清晨特有的凉气飘向他,钻进他凝滞的思绪。他觉得自己大概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终于,他缓缓转身看向声源处的她。

映入眼帘的是笑脸,笑得像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一般,像是故意般的,眼睛故意地揉成一团,看不见一丝眼神。

带着令人感到别扭的表情,她又一次开口:“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任务完成,再会啦!”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逃走一般跑出天台。

转头重新望向阳光的方向,世界恢复了他熟悉的模样。但,就在几分钟前,阳光中的商店招牌,被恰到好处地融化在光线中,只余“喜”“欢”二字。

岁月无痕,有痕之伤虽已结痂。但一旦揭开,仍血流如注。

——

她失魂般在街上游荡。一路走过,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身后似乎落满了心的碎片,零落斑驳。

引擎的轰鸣声在清晨静谧的街道格外清晰,由远及近,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

她浑然不觉,吊线木偶般机械地向前走。轰鸣声亦随她的脚步持续着。终于意识到视线中持续的异物感时,她才停下脚步,诧异转头。

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回去啊?”说着拍拍后座。

她笑了,带着泪,笑成沾了露水的高岭之花。

“一期一会”,终究,只是借口罢了。



后记:

首先,谢谢你能读完,谢谢你的时间。

前几天整理文件夹,发现这一篇没有完稿,于是继续写完了。

写这篇练笔的起因是,看的剧中有一个喜欢的女配角色,希望给她一个好的结局,也觉得她应该配上一个好的结局。虽然写着写着有些偏离,但所幸,完篇了。个人比较偏爱相对开放式的收尾方式,毕竟,时间不会停,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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