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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爱你风华。
1.
徐默和张华分开有三年了。这三年她一直在照顾他的母亲肖玉。肖玉对她很好,笑起来脸上堆满褶皱,很慈祥。
这天徐默刚从外面集市回来,她右手挎的篮子里装满了蔬菜,很难得的添了一块肉。
她走进家门。肖玉柱着拐杖从屋里出来,走得很慢,她左手拿着扫帚。
又要扫地?徐默心想。
她赶紧跑上前,呵斥:“您老人家能不能安生点啊,真是。”类似的话徐默说了很多,但没一次奏效。
“我也是这家的人。”肖玉说。她原本满嘴的牙如今只剩一颗孤零零的门牙。
“那又怎样?您得把身体养好,好等阿华回来一家团聚。”徐默说。
“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肖玉声音越说越小,情绪有点低迷。徐默年轻耳朵好,自然听见。
“会的,您老别杞人忧天了。”说着,徐默已经提着篮子去后院的水井处洗菜。
做什么菜呢?她没想好。
自张华走后,本来就病的肖玉身子骨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好了,徐默每天都得琢磨菜的品种和营养。就拿今天这肉来说,她也只能给她炖汤,什么煎炒油炸,算是无缘了哦。
接下来又在厨房动刀挪铲一阵,一桌清淡如豆腐的饭菜才在半刻钟后上桌。这桌子不好,四只脚有三只被老鼠啃了好几个洞。
徐默本来想换,但是想起木匠店里的癞皮狗就止住了心思。
哎,难过,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偏偏好巧不巧的是,这桌子就在这顿饭间突然一个咯噔断低了一角。徐默放下夹豆腐的手,弯低了身子探个脑袋去看,发现这只脚的杆杆快断了,只剩下一丁点儿在那儿顶天立地。
“别吃了,您等我把桌子收拾收拾。”
肖玉停住筷子,应了。满脸褶皱可亲。
徐默先把菜食挪到床头柜上,又把肖玉的椅子挪过去挨在床边,对肖玉说:“您先吃着,我得去把这桌子处理处理。”
“吃完了不行?”肖玉疑问。
徐默叹了口气摆头,说:“现在午饭点,那公子哥儿都回家吃饭了,去那儿好处理,要看见他我又得费心和他磨。”
话完,徐默便走了。她不知肖玉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生伤感。张华参军三年,这傻丫头也苦等了三年。
2.
街上只有一家木匠店,叫林家木头,是大户人家林氏家族旗下的产业之一,而这木匠店因为深受林家少爷林青喜爱而常被他光顾。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徐默。
就在五天前,徐默正站在木匠店内和店里的老板说她家要换桌子的事,但是偏偏叫路过的林家少爷林青看见。他看徐默肌肤赛雪,想将她据为己有的心思熊熊而生。
没想彼时徐默拒绝:“我宁愿和狗在一块,也不稀罕你家的大房子!”
徐默当时的态度之后也没动摇分毫,所以林青头一次在她这里尝到了闭门羹的味道。
他落下此句:“你想做英雄女,本少爷绝对不让你如意!”
午时的太阳高照,徐默已经走到了木匠店门口。她没敢进,仔细对里面张望,就怕看见林青。直到店里的小伙儿出来,她才放心进去。
“又是换桌子啊?”
徐默点头。
“咯,都给你备好了,你直接拿走。”她这些天勤,小伙早就给她做好。
“那行,待会儿我给你送银子来。”
徐默准备抬桌子走。但是还没举起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男声:“徐默姑娘,好久不见啊。”
完了,林青!
她镇静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林青的扇子蓄意挑逗徐默的下巴。
“流氓!”
林青一脸不屑,他从没见过徐默这么嚣张的女人,“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是人不是畜生,你休想!”话完她连桌子也不要了,冲着就跑出了门。跑过热闹的集市回到家里。
“伯母!伯母!”徐默四处叫唤,就是没看见肖玉的人影。
她开始气,想肖玉又没脑子得出去乱跑。她靠着外面的大树抱着双手骂:“这死老婆子!”
她这话刚完,由几片竹子围成的栅栏外走进来一位男子。他拿着扇子,看起来风流倜傥,一身富贵。
林青。他说:“又见面了,徐姑娘。”
徐默根本不想看他,她准备往里屋走。但是没几步,听见林青那厮又叫:“你那位老伯母很喜欢在我那儿做客哟。”
她明白了。她转身吼:“你好生卑鄙!”
“随你怎么想,但是我的条件你想想?”
徐默根本不想,然,她的伯母在他手上。她心脏很痛和纠结,咬牙抬头看林青,头一次把“为富不仁”这个词默念了几十遍。
怪她生来低贱。她压低身段道:“你想怎样?”
“嫁给我,做我的少奶奶。”
这不是典型地抢婚?富家公子玩的游戏真是可耻。徐默想。
她能有什么办法?
林青定好的婚期在明晚,徐默想他真是性子急。她曾在某处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
只是,她才不会嫁给他,她有爱人。
阿华,阿华,她的阿华在远方参军。他当初带着征战杀伐的决心离开她,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因为她知道,那是他的理想。
“你走吧,不要记着我,我说不准不会在这里等你。”这是她站在村口对张华说的别离话。张华那时脸色清俊,看起来却很踌躇,但是最后他还是走了。
他不知,徐默之后哭了一个晚上。
……
经过白日的婚宴走场,徐默正顶着红盖头坐在喜榻上。不过她绝不会安生。她掀开盖头,开门跑出去找伯母肖玉,但是林青早在周围安排好了人,没跑多远她又被抓回来。
那是个男子,武功比之徐默简直是在天上。徐默陷入了险地。直到门外走来一个人影。
肖玉。她敲门。
等她进去,徐默紧紧抱住她微佝偻的身姿,贴着耳边嗲嗲道:“伯母~”
“小默。”肖玉说,“我刚偷了点药,你用它逃出去。”
徐默抓过她手里的药包,“好,我们一起出去。”
“我你别管了,一身病骨头老给你添麻烦。”
“不行,要走一起走!”
肖玉不说话了。
徐默攥着那一包药,转身在喜房里转了一圈多,最终拿起一壶喜酒,把药末全洒进去了。又摇了摇,期间对肖玉笑,仿佛在说:“待会儿看我的!”
肖玉隐约明白她,像在看傻姑娘,眼睛弯成了月牙。
徐默出去。攥着那壶酒对外面的小斯们笑,脸上是怎么喜庆怎么来,最后一大帮男人全让她给灌倒了。
“该!跟老娘斗。”
3.
徐默拉着肖玉跑,但肖玉年纪大又身体不好,喘得厉害,所以她们这逃跑之路走得又慢又艰难。
“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不行!”徐默扒拉肖玉的手。
便是此时,她们听见了林青的叫唤:“徐默!”几乎是同时间,林青一飞箭飞速射来,如风!
肖玉的身姿在前,头上的些微白发得月光照耀,极度耀眼,但同时,她一双眼珠是那么悲伤。她刚才,居然挡住了那一箭。
嘴角,流血了。“快走!跑……出……去。”
“不!!”徐默悲痛至极,她慢慢、慢慢捧肖玉的肩膀。
林青快来了。徐默泪珠滚滚,终是没有掉下来,心下再一思忖,但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跑出去。强忍住胸口的撕心之痛,徐默甚至没来得及轻轻把肖玉放在地上,“砰”地一声转身就跑。
寻至一狗洞。她身姿娇小软滑,轻轻松松就钻过去,到外面站直了身就飞快跑,而里面的林青却只能对底下的人咆哮。
“徐默,我不会放过你!!”
徐默听见了,她跑地更快了!天涯海角,她绝对不会让他抓到。
第二天天还没亮干净,徐默已经累死了,但是她还不想停,她要跑到村口,她要跑出去。
阿华在远方,现在只有远方是她的家了。
消息还没传到村口,守门的大哥和徐默关系好。他见不得徐默的狼狈样,硬是把自己刚领的月俸塞给她,又暖心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才看她的背影远走。徐默时而回头,她想,他真是个好人,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念罢,她走向远方,不知道外面天地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阿华。
远方有军队,阿华从军久,默从远方来。
走了有两天。徐默这晚终于寻到一家小店,在大路边,对面是小树林。但是显然,那林里见不了大型走兽。
徐默要了杯水喝。一口尽,她噔一声放在桌上,掏了点碎银结账欲继续赶路。但她还未起身,就听见店里的掌柜道:“你这小伙莫是想吃霸王餐?”
徐默回头,看见一纤瘦的男子站在掌柜面前,他在据理力争。
“你老头怎么不识货呢,这要在京城里能换一座房子还多。”
一座房子?徐默惊了。她再看,才知那掌柜手里攥着一颗圆珠子,还挺白。讲真,她挺喜欢。
那男子又叉腰道:“你们这些人啊,跟地上的蚂蚁一样孤陋寡闻,屁!”
这话不单掌柜听不得,徐默也听不得,想那蚂蚁多龌龊。她起身走过去。
“这位公子这话就过分了吧,明明是你不对在先。”
“天底下还没人敢这么骂我,你是想死吗?来……”想唤来人的,但是细想想,后面根本没人。他有点窘了。
“什么鬼。本姑娘看你就是个骗子,真是白长这么大。”徐默抱手翻白眼,“本姑娘心善,就帮你把账结了,但是真希望之后别再看见你。”说着徐默掏钱。
“谁稀罕你啊,站住!”
徐默已经走了。
4.
晚风吹起的时候,徐默正在黄灿灿的杂草里穿行。这草野生,根本没人管,在这荒山野岭极显悲凉,天空也暗沉,如古木棺材般的色调和压抑。石头有的,徐默找了块石头坐。只她一坐,人就矮了半截,草都比她高了。
她身上的衣服破了。
“什么时候能找个地儿换新衣裳?”她抓着破洞的裙摆看,越看越觉得可怜。
突然脑袋痛起来,抚手,一颗石子落在地上。好在好在,小啊。
“哪个人砸我脑袋,出来!”
草丛里走出一男子,徐默抬头看,认出了他是白日吃霸王餐那位。
“你跟着我干嘛?”徐默不爽。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家住何方,日后我好找你还钱。”
“我家在远方,我正要回呢。”徐默托着脑袋心思漾漾。
“远方什么地方?”男子说着就坐下,徐默才反应过来他不是个好人。她说:“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这么坏。”徐默挪开屁股。
男子扁嘴,“你告诉我在哪儿?”
“告诉你做什么?就你这种人,要去了那儿,绝对会被当兵的抓起来。”
“哦,原来你家在夏阳啊。”男子可明白了呢,他正要往那地方去。
“我找军队,夏阳有军队吗?”
“很多,那儿正在打仗。”说着男子啧啧,“看你这小身板,还是别去了。”
“你看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徐默看他不爽,扁嘴。
“我这身板在家是最厉害的。”男子扁嘴,末了又看徐默的耳垂,徐默额角的碎发迎风飘,勾勒出她深邃浓艳的眼睛,在傍晚的夜色中突显凄凉。“你想去的话和我一块呗,两个人好作伴嘛。”
“我才不要和你一块!”徐默拒绝。
徐默走了。向着夏阳的方向而去。
这天的天色越来越黑,徐默独身一人,但她不怕,她小时候上山打过野狼。她决定找块地儿歇息。四周望眼都是空旷的草,又高又密,到是很适合她休息。还可以拿茂密的草做席垫。
于是,在月色下,她决定睡去。然而,她毕竟离开了家乡,孤独感在这夜色骤然袭来,她哪里还能睡着?
“阿华,阿华。”
茂密的草丛突然晃荡,声儿冷冷飒飒,惊地徐默挺腰起身。这地方终究不安全。她站起来,但是没走多远,她看见了两个男人。
天,更黑了,黑压压的树丛间晚风飒飒,徐默坐在简陋的囚车里,跟着颠颠。在她旁边,坐着前几日和她说话的男子。他睡着了。
前方烛火渐明,再近些,徐默看见帐篷,很多。他们都穿着铠甲。
看见当兵的徐默很激动,她想大声说话,但是嘴里被塞了布条。她只听见那两个男子中一个说:“外面抓的奸细,也不知道摸清了什么秘密。”
“你是对的,最近特殊时期。战场无朋友。”
那两男子将他们带走,准备第二天向主公禀报。徐默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过她想起阿华,眉眼深思熟虑起来。
阿华会在这里吗?
她正疑惑着,旁边的男子醒了。她刚睁眼就嚎叫:“谁把本宫绑了?”
“别嚷!”徐默赶紧道,“当心把坏人招来了。”
她不说话了,虽然不太懂,“这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是我看见当兵的了。”
兵啊,那不是自己的天地?女扮男装的她心念。她对徐默说:“你别怕,你跟着我,保管安全!”
徐默瞪大了眼表示不信。
“你等着。”她话完居然朝外面的官兵大喊:“喂喂喂,快带我去见你们主公,我是公主。”
公主?!不但徐默想她疯了,官兵也想她疯了。还被搅了美梦,受不得大怒道:“你要是公主,老子就是太上皇,癞蛤蟆想飞天,赶紧睡觉!当心老子抽。”官兵龇牙咧嘴。
“我真的是公主,你别不信啊。”她还不死心,“我身上有信物!”
想着信物,官兵去报令了。再等他回来时带了主公的命令,主公要见她。
但她还不知的是,此主公非彼主公。
开锁,她下车。徐默已经傻了,她还在琢磨她真的是公主?徐默的眼睛一直拴在她的身上。
5.
玉帐内的主公刚喝完一口茶,却等到公主进来才把茶杯放下。那姑娘,怎生得貌美如花!惹人思慕。
他站起来,身边的小斯开始拍马屁道:“主公多日未见美人了。”
主公未回。但是前方的公主还没走几步见此主公的样貌顿觉不对,她转身跑,却撞上了门外守卫的银枪。
“公主不是配英雄?”那主公道。
她转头,“我认错了人,你放我走吧?”
“留在这儿多好。”主公一脸淫笑。
公主又气又悔,特别是看见他的大饼脸。她能有什么办法?直到,外面夜空中一把火星飞过。玉帐起火,接着就见一位持剑少年自空中飞来,月光皎洁,衬得他肤白如雪,清冷生辉,眉宇间盛气自在。他的剑月色下锋利无比,招招式式都流利顺畅,围上来的人不是被他打脸就是被踹腿。好似飞燕。
“主公在哪里?和我一决高下!”他当真狂妄。
公主早看傻了。她后面的主公飞快跑出来,说:“你这小子是谁?!一脸坏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公子叫张华。”
这就是敌方的将领!主公腹诽。早听闻他大名,他心里开始打鼓。但想这家伙居然敢独身一人闯军营,他心里更颤抖!
“我朝领土广阔,你等受福不起,还不赶紧撤!”张华言辞激荡豪迈。
“上上上……”主公说话捋不直,恐慌与害怕齐齐。
战过不久,就有人报:“粮草着火了!”
不用多想,定是张华的手笔。他如夜色中的豹子,于无形中行事。
他张狂一笑,道:“收手吧,我曾一人战过百万军,你等不过蝼蚁。”
他话罢,公主惊羡,主公咋舌,之前的害怕和颤抖已经彻底搅慌了他的心。这少年绝对不是普通的少年!
“可叹我军没有这等人才!”
第二天徐默终于逃出了囚车。不过她除了对周围好奇之外就是还惦念着公主。
她到底是不是公主呢?她还没想明白。
她走在道上,冥思,突然听见公主在叫她:“喂,那小姑娘!”声音她熟悉,就是公主。
徐默抬头,看见她走来。近些,她说:“走,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不够。”
徐默还不懂。她死都不信她是公主。
“知道你不信,你跟我走就对了。”
6.
徐默被她带到了营帐,亲耳听见帐外的小斯唤她:“公主。”徐默当下便觉得自己眼睛快被闪瞎了。
天啊,她真的是公主啊!
“来来来,坐,大鱼大肉,吃!”公主大声说,阔气。而徐默看见满桌的大鱼大肉脑海一堆鼓在敲,差点把她给敲晕了。
吃过饭徐默想上厕所,她问公主:“你们官家人解手怎么讲?”
“就是解手。”
徐默哦一声想官家人的生活和她也没什么区别吗?一样的小鸡炖蘑菇,烧饼卷大葱。
“我要解手。”徐默决定憋住最后的便意。
“你手没被绑啊,解什么?”
“是你说的解手啊。”徐默反问。
“可你都没被绑,你让我解什么?”公主第二次问,她着实有点搞不懂徐默。
哎呀呀!徐默顿悟,她赶紧解释:“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管你了。”公主挥手,边夹菜边道:“一看你就是农村的,没文化。”
切!你才没文化呢。徐默心想,顺带还翘了翘嘴巴。
过了一会儿,一位小将士委屈巴巴地走进来。他左手端着碗,右手上的筷子却被紧紧绑在了右手拇指和食指上。吃不了饭。他说:“殿下,您给我解解手。”
公主一看这场景,决定给徐默讲讲文化,“你看,这才叫解手。”说着她动手解开了小将士的手。小将士为终于能够吃饭一事开开心心就走了。
唯有徐默,她想起小将士装满饭菜的碗,嘀嘀咕咕的:“此解手非彼解手啊。”
后来有人传令公主,玉帐里只剩下徐默。她终于为可以轻松解个手而舒畅了。她赶紧跑出去。
营帐周围有树林,徐默寻了个很隐蔽的地方,为了方便洗手,此地还靠近湖边。她不知的是,她是轻松了,树上有人却不爽快。于是等她释放干净,一根细细却很结实的树枝叉狠狠敲打了她的屁股,正逢她穿裤子,竟然沾了些大便在裤子和裙摆上。
“哎哟哟,谁打我?”徐默疼死了,她本能地摸屁股,发觉手上粘腻,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沾到了大便。
“咦,好恶心啊。”徐默眉头大皱,嘴也快歪了。闻着屎臭味,她怒从心来,欲把始作俑者骂几遍,却听见了一声男子声:“当年匆匆离家,不知何时可归矣?”
男人的声音啊,徐默作为一个女子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解手。她弯着身子扒开绿丛,又听见那男人说:“默在干嘛呢?”
徐默愣了。她好久没听见“默”这个称呼了。转头,她双眼再移不开,如故的身影让她留恋。她试着喊:“阿华?”
张华转身,一双眼瞪大,惊喜和惊讶满满,久违多年的深情在眼里浓缩。真的是他的默啊。
她长发如当年,声音也娇俏动人。
“默!”张华很激动。他走上去,徐默也出来,和他激动地拥抱。
“阿华。”
“默。”
“你过得好嘛?”
“行军打仗哪里好了,不过现在看见你就好了。”张华说着就笑。
“我也是。”
他们抱得很紧,很久之后徐默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手,粘腻腻的大便会不会沾到他身上?呃,这事不好说,扁嘴,决定藏在心里。
阿华太激动,无心去思考她的表情,他特别想亲她,“此地风景正好,人也好,不如……”他说着,飞速在徐默的小嘴上啄了一口。
心念多年,一朝难如愿。
这种温柔迷恋的感觉,徐默抿嘴,关于大便的事更说不出口了。
“再来一个。”
林间的鸟儿都欢唱,有一对在亲昵互啄。
7.
晚上洗涑过后张华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同寝的有一小将士看他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道:“你媳妇儿来了真开心,都没发现自己臭了。”
“臭了?”阿华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词会拿来形容自己。
小将士幸灾乐祸:“对啊,今天她在树林方便没洗手。”
阿华想这有什么?他不在乎。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看见垫子上的黄色污渍,他眉头一皱,觉得昨晚小将士的话不无道理。
他收拾收拾,想把垫子洗了。刚进了水,就看见了公主。虽然不是金丝绸缎,但亦是清爽干净,宛如谪仙。
“你堂堂大将军怎么洗衣裳?”
“殿下无需多怪,行军多是这样。”
公主挨他身边近些,毫无羞涩道:“本宫看上你了,你能做我驸马吗?”
张华拒绝:“小将已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是哪位姑娘比本宫好?”
“她样样都没公主好,但样样深得我意。”
看着张华的样子,公主又气又恨,费劲了脑子想那姑娘是谁。直到夜晚看见徐默偷偷出门,那和她在夜间相会的男子。
公主只在远处望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之后她决定再也不见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