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 《芙梦录》
下一章 | (二)闹事纸伞惹祸端,月夜断玉诉相思
文 | 木须叶
(一)四盏米酒赌醉梦,一朝酒醒觅桃花
“兄长!你又躲在屋子里钻研劳什子?”只听得“吱呀”一声,古朴的镂空雕花楠木门被踢开,冷风一股脑灌进来,逼得木箫打了个哆嗦,想着来者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典范啊!
“芙儿可是又来给兄长说故事了?”木箫瞧着眼前大喘气的粉衣女子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杯清茶,茶是用往年冬雪配上清晨露珠沏的。木芙接过茶,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后便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茶渍,木箫看着自己伸着的手上还未递出去的帕子,叹了口气。
“哎呀兄长,我这不是怕忘了嘛!”木芙说着睨了眼案牍上的纸笔,木箫会意,执起笔端正姿态,“可以说了吧?”
“嗯,我这个故事名字叫四盏米酒赌醉。”
“好奇怪的名字,区区四盏米酒也敢赌醉?”木箫颇为怀疑,一如既往打击妹妹。
木芙不理会,只缓缓说起故事来。
是夜,正值满月,月华耀目。恰值乌云遮之,倒显得周遭繁星闪烁,别具风味。月下夜市依旧喧闹,各种杂音混耳,却听不清辨不明究竟嚷得是什么。只这京城最大的酒楼——杜酿酒楼尤为显眼,原是因这楼旁长了一棵高耸繁茂的乔木。恍惚间竟不知是楼依树还是树傍楼,二者相依相存早合二为一,也是奇观。故京城里雅人称这座楼为杜康,百姓却只叫乔木。
突然楼上雅间传出一声怒吼“小二!!!”惊得云开月出,鸟惊四飞。这边小二颤抖着飞奔过去,雅间的人可得罪不起。这不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低眉顺眼样:“客……客官,有何吩咐?”
“上酒!上酒!上酒!”说话者声音软糯气势却不减,小二抬眼瞧去,只见一衣服上有梅花刺绣的粉面桃腮小公子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吼道。恰晃神之际又传来一声暴吓:“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眼珠子挖了去,拿酒去!四坛!”小二心里正委屈着,旁边面容俊秀声音温润蓝衣公子摇扇含笑道:“三弟,三个人三坛就够了吧。” “我说了给你们喝了吗?”小二见形势不对,赶紧开溜,却走不了原是有人拉住自己的衣领,正待问,那人悄悄丢了句“米酒就好”便放开了,是很清冷的声音如冰山般凛冽让人不容拒绝。小二回头只触及到他的眼神便不敢再看,脑子莫名冒出一个词“睥睨天下”来,接着便唯唯诺诺盯着他的白色衣角退下,恪守本分拿米酒去。
话说这雅间三人原是异姓结拜兄弟,最大的是那个声音清冷的白衣公子叫做云起,字水穷,江湖人称水穷公子。无人知他的来历,武功极高,为人清冷,最擅长的一招是轻云点叶,传说使出来很美但杀伤力惊人,所以至今除了死人无人得见。次之是那个声音温润的蓝衣公子叫做苏南,字绍邶。是京城苏家长子,机缘巧合下随云起出来闯江湖。为人十分和善,武功仅次于云起,擅长使扇,一招桃花出岫惊为天人,也因此在江湖上得名桃扇公子,但本人却极不爱听。最小的那个发飙的翘二郎腿的叫做乔木,字拂晓。是个孤儿,性命垂危之际被云起救下便赖着不走。武功孱弱,江湖无称号。性格多变,实在让人摸不清。
待小二拿来酒,乔木瞟了眼不说话的云起,有点心虚。原是这乔木身娇体弱加上还未及笄,云起不许他喝酒的。但乔木想起今日来此喝酒的目的,越想越揪心,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想着抱起一坛酒就打算灌。 “诶诶诶!三弟!咱们是雅士,喝酒不能这么……豪放……”苏南笑着阻止。 “哦,跌你份啦?”乔木虽鄙视得紧却也任由苏南给他酙酒,毕竟自己身份端着没啥经验也很怕丢脸的。“诶?这……”苏南刚酙了一盏发现味不对打算叫小二,一直不开口的云起出声制止:“绍邶,随他吧。” “哈哈哈哈哈哥你这叫阴险!”苏南一边酙一边笑,笑得酒洒了好多在桌子上,理所当然又招来乔木的疑惑和鄙视。
“三弟,味道……如何?”苏南殷勤地酙完酒看着小心翼翼嗦了一口米酒的乔木不由好奇。“甜腻腻的,入口弥香,滑入喉时又有点苦,啧啧,越品越苦……”乔木想着事自是越品越难过。苏南心想怎么会苦呢?莫非是馊的?也端起酒盏饮了一口,甜化了啊,实在腻人。
乔木闭着眼咕咚咕咚地饮完苏南酙的四盏酒,暗自恼着这酒没用嘛根本不壮胆,好久话才随酒出口:“兄长……”话是对云起说的,因为乔木只叫云起兄长,对苏南向来是不尊敬的。
“第一盏酒敬你在此地救我一命还有赐名。”话音刚落苏南就正坐起来盯着云起,这氛围怎么回事?云起看着盯着自己的苏南,摇摇头。他想着向来敬酒不都是说完再喝吗?怎的这都喝完了再说敬词?不得已无奈地自己酙了一盏酒回道:“木儿见外了。”
“第二盏酒敬你护我成年。”乔木接着说道,眼里却氤氲着泪水要流不流。两位兄长却故作不见,眼神交流间便明白对方和自己达成一致的揶揄:“他还没成年”。云起正色道:“为兄应该的。”
“第三盏酒敬你的远大志向。”这话就明显带点愠怒了,云起沉思不语,直到苏南扯了下自己提醒木儿还在等回复便只好艰难饮了口甜腻腻的米酒回道:“……谢谢木儿。”
“第四盏酒敬……敬……”乔木“敬”了半天敬不出来,苏南这才插话道:“有什么事我们三兄弟坐下好好说,没事端什么架子弄这么正经……”云起扶额道:“他……” “云起!你敢说我们就割袍断义!”乔木说着拉起自己的衣袖。“诶?这可使不得,我不问了你们继续。”苏南离席在隔间和衣慵懒着卧眠。
周遭一下子静得诡异,就剩云起乔木大眼瞪小眼。云起想让乔木把眼泪擦擦,又顾及他要强的个性终是忍住没说。半晌还是叹了口气道:“木儿,上次的话兄长的确说重了,可你今天弄这一出……”乔木这时候却笑了,只是这笑有点悲凉,也道:“是我让兄长为难了,你早说过身边不留女子,我还是死皮赖脸跟着,你也说过只护我成年,我却妄想得到更多。你总说你有自己的志向,我却不知这志向如何容不下我了。”“我没逼你,若你还似从前,我就算护你一辈子又如何,只是你逾矩了。要么退要么离,我给过你选择。”
乔木悄眯眯抹了下眼泪,强颜欢笑:“好,这第四盏酒,就当兄长给妹妹践行吧。”说完甩袖就走。云起:“……”这是真离家出走了?我话又说重了?
云起起身去隔间摇醒苏南:“你妹离家出走了,你跟去看看罢。”半梦半醒的苏南不理,谁呀,与我有何关系。云起无奈:“木儿离家出走了,快去跟着!”说完也甩袖就走。惊得苏南一下子坐起来,鄙视地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云起,你捡回来的小祖宗你不自己找喊我做甚?尽管如此,苏南还是一万个不情愿地追出去了。
木芙讲完故事,又嗦了口茶,啧啧地叫着真渴。木箫听着听着就忘了记,芙儿的故事主角一直没变,情节也越来越完整,每次听着真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木箫笑着开始整理,“芙儿最近的故事有长进,为兄将来说不定可以整理本书出来。且暂叫《芙梦录》吧!”“兄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瞎梦着玩的,我呀就是怕你这个老古板闷,”木芙说着就转出门去,“兄长,我去街上转转,觅桃花去!”
“欸!你要安静不说话桃花准都围着你转,哪里要觅的?”话音落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