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并不悲伤,只是想放声大哭一场
文/宿茵
和颜青青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夜晚的风吹过来,有些冷,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偏过头问她:“青青,电影怎么样?好看吗?”
她沉默了半晌,说:“挺好看的,我喜欢最后的结局。”
是呀,美好的结局谁不喜欢呢?林真心和徐太宇多年后终于重逢,互相道一句好久不见。
我正感慨着,又听见身边女孩温柔的声音。“其实,我挺羡慕林真心的。年少的时候徐太宇默默地喜欢着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多年以后长大的徐太宇倾尽全力实现了当初的承诺——让刘德华唱歌给她听。”
我无言以对,找不到恰当的语言安慰我的青青。我知道,她肯定想起杨大勇了。
1
杨大勇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也是青青的前男友。
该怎么形容青青呢?高挑,清瘦,内向,安静,学习好。在全班同学的眼里,青青除了太安静这个勉强挑出来的缺点之外,其它都是闪闪发光的优点。
而,杨大勇同学?除了成绩比青青好那么一点点,我觉得哪哪儿都一般。首先名字不好听,其次长相普普通通,身高勉勉强强,性格差强人意,兴趣爱好是玩游戏和打篮球,但可惜的是都不怎么样。
故,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庆幸自己当时没带眼镜,不然很可能要趴在地上找碎片。我知道目瞪口呆这样不雅的表情不适合出现在我一向淡定的脸上,只好折衷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可是货真价实版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竟然能发生在我的好闺蜜身上,也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已成定局,我选择尊重青青美人的决定。
一番威逼利诱刨根问底之后,我知道了他们的爱情故事。
2
杨大勇是在高考后向青青表白的。
有一天晚上,不过是说了一句:“青青,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和你当朋友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们没出息的青青同学心跳如打雷,智商如三岁孩童,分不清白天黑夜和东西南北。
大概几分钟的小鹿乱撞和晕头转向之后,青青答应了。
就那样答应了。
别人才表白第一次,她就答应了。
杨大勇甚至都没有怎么追她,她就答应了。蜡烛没有,玫瑰花没有,情书没有,献殷勤没有。只有一句“青青,我喜欢你”的表白。
这个傻姑娘,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勇敢还是没出息。不过,我看得很清楚,她眉眼里的快乐和羞涩都是真的。她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在说起杨大勇时滔滔不绝,叽叽喳喳像林子里唱歌的鸟儿。除了她也喜欢他,我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
听了她接下来的讲述,果然如此。
青青从高三开始暗恋杨大勇。她不说,不表露,只敢悄悄地用余光打量他。瞒得那么好,连闺蜜团都一无所知。
难怪班长向她表白的时候她不答应,原来是有喜欢的人。
难怪她跟杨大勇相处的时候怪怪的,不向对其他男生那样落落大方。
难怪她高考第一志愿填的是长沙,不过因为杨大勇报了湖南大学。
这小妮子的保密工作做的真是好,这小妮子终于得偿所愿和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虽然我从头到尾都觉得杨大勇配不上青青,但只要她高兴,只要他待她好,我也就勉强认了这个妹夫。
3
如果他们的爱情只有美好的从前,没有残忍的后来该多好。如果杨大勇能像青青喜欢他那样喜欢青青,该多好。如果他们不是异地恋,该多好。
两个人之间有爱的时候,异地从来都不是问题。多打电话多视频就好了。
倘若一方的爱减少了,异地就成了万恶之源。再多电话再多视频都没用,更何况早就懒得花那时间和心思了。
杨大勇生日,青青因为手机欠费没有第一时间送上生日祝福就被他说成在玩弄他的感情。青青也生气,但想着是他生日就态度诚恳地认了错,说了些好话两个人就和好了。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3个月。
接下来的五一,青青提着行李箱跨越好几个省去长沙看杨大勇。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相处最久也最快乐的几天。他们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压马路逛大街,做尽一切快乐事。青青觉得,就是杨大勇了,他就是那个可以给她未来的人。他们只要好好地在一起,就一定能走到白头。
没成想,连这个年尾都没走完。真是残忍的真相。
暑假,青青去广东看家人,在那儿待了二十几天。杨大勇则从长沙回了四川,准备考驾照。他们原本约好定是要见一面的,戏剧的是,青青从广东回四川的那一天,杨大勇买了火车票回学校。青青只当是命运捉弄,没想过怪杨大勇。
同样是那个暑假,她的男朋友杨大勇接连二十几天没有联系她,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青青鼓足勇气询问,得到的答案竟是因为在学车,所以没有时间和她联系。据青青说,这回是杨大勇态度诚恳,说了无数好话,做了坚定的保证,她也就原谅了他。
我猜测,那时青青不跟杨大勇分手,不过是她还喜欢他,还想再坚持一下,她还想着只要努努力就能恢复当初的甜蜜。
4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这样傻,即便看见了真相,还是选择自欺欺人。只是,那个人已经准备退场,她再如何粉饰太平、努力修复,都于事无补。
青青说:“真正促使我和杨大勇分手的理由不过是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那儿,没那么喜欢就是没那么喜欢,再残忍疼痛都是活生生的真相。”
杨大勇记错了她无比期待的生日,乱入的生日快乐给了青青当头一棒。
杨大勇把青青一个人丢在大街上,怎么喊都不回头。
青青重感冒,天天跑医务室,杨大勇不曾嘘寒问暖半句。
以前约定好的每天一个电话的承诺不过坚持两三天就没了下文。
每一桩每一件都有力地证明着:杨大勇没那么喜欢颜青青,远远赶不上青青对他的喜欢。
于是,那年感冒的当口,青青心灰意冷地提了分手。杨大勇也曾挽留过,但青青铁了心的不回头。
5
还喜欢那个人又怎样,不对等的喜欢、少得可怜的喜欢青青宁愿不要。我真想为她的干脆果断叫好,但看了她那副故作坚强的样子,夸赞的话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分手之后,青青没有哭。乍一看和平常无异,我却知道她更喜欢发呆了,常常对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想杨大勇那个混蛋。
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安慰她,只能伸出双手抱抱她,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又一阵凉风吹来,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挽紧了青青的胳膊。她的声音在这朦胧夜色中显得不太真实。她说:“我和他分手快一年了,喜欢还是在,只是没那么强烈了。我早就想明白了,他没那么喜欢我这件事情既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能说明彼此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看完电影,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少女时代,里面恰好有一个杨大勇而已。”
“我倒并不悲伤,只是想放声大哭一场。为那个一年前倔强的颜青青,也为逝去的少女时代。”青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放下心来,轻轻对我的小仙女说:“哭吧,我不嫌弃你丑。”
青青说的很对。爱情这件事从来由不得人,没有人规定谁必须喜欢谁。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是你的幸运,同样,遇见一个喜欢你的人更是你的幸运。而,爱情不过就是你喜欢他,他也刚好喜欢着你。就是这么凑巧,就是这么刚好。
至于那些我们不够喜欢或者不够喜欢我们的人,自有他的归宿,这是生命给我们的另一种馈赠。为的是丰富青春,装点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