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伊莉莎的麻烦

　　我没等师傅吩咐，在将军奇怪的眼神下自觉地隐藏起来。将军在奇怪我是谁。

　　师傅理理衣领，正襟危坐。将军则端起茶盏，撅起嘴唇吹起来，噗……

　　一起进来两个人，一副宪兵的打扮儿。领头的估计是个少校，面相给人一种太监的感觉。跟班是个愣头青，走起来磕磕碰碰的，似乎脑袋里差根弦儿。

　　领头走到师傅前，扑扑翅膀，弹起左腿，低头作揖：宪兵少校喽公公给老师请安！

　　喽公公？还真是个太监啦！我心里暗笑。与此同时，那跟班突然炸炸翅膀，抽筋似地吓了我一跳。他朝我站的方向瞥了一眼。难道他发现了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大气儿也不敢出。

　　“免了！”师傅斜眯着眼儿说，“怎么突然想到今天来给我请安？”

　　喽公公尴尬一笑：“嘿，学生一直惦记着，今天也很忙，刚好在附近处理公务，于是……”他发现将军直愣愣地瞪着自己，讪笑一下，“将……军！”将军面无表情。

　　喽公公又解嘲地嘿嘿两声。

　　师傅问：你说在附近处理公务？

　　“是的。”喽公公垂手道，“一起伤亡事件，据查是因为某种私有武器失控造成的……”

　　“严重吗？”

　　“非常严重！可以说是星舰上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伤亡事件。”喽公公为了加重语气，严肃地看看将军，目光又回到师傅的脸上，“伤了5个。一个死亡。”

　　师傅无声地叹口气。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师傅，将军心知肚明，装聋作哑。喽少校字斟句酌，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讲。那跟班没操这个心，他磨磨叽叽，耸鼻子挤眼地来到我跟前了。隐身的我距他不过两尺，他抽抽鼻子，犹犹豫豫，感觉不对又不敢确定的样子。他抖抖前爪，似乎发现了猎物，紧张的样子让我窒息。这家伙一挥前爪就能把我置于死地。恰在此时，“咔哒！”一声碰瓷声，跟班回头一望，立刻蔫儿了。将军狼一样盯着他。

　　喽公公发现气氛不对，也瞪了他一眼。跟班沮丧地退了几步。

　　“哎！这个……您知道星舰上所有的武器都有编码……那个……谁的武器是什么特性，会造成什么伤害一查就知道。所以……”喽公公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下来，偷看两位的神色。

　　师傅挥挥手说：“再说就是废话了。”他吸口气，又吁口气，“你们先回吧。嗯……明天我会亲自把伊莉莎送过去。”

　　喽公公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深明大义，令学生感动。”他搓搓手，“说起来，伊莉莎还是我的侄女……却也是情非得已呀！”

　　“咚！”将军放下茶盏，站起来：“说完了吗？”

　　喽公公打个愣神儿。“啊……哦哦，说完了。”喽公公心有不甘，瞅瞅师傅，看看将军，结结巴巴。“只是，我很久没见到伊莉莎了。我……我想，我想看看她。真的，想看看她……”

　　师傅通情达理地说：“你的确很久没见过她了。不过，她受了惊吓这会儿睡着了，不方便。”

　　将军冷眼道：“行了啊！”

　　“啊！”喽公公没回过味来，“行了？”

　　“明天送到宪兵队，让你好好看个够。”师傅拍拍他的肩膀，搂着他朝门口走。

　　喽公公扭头朝将军讨好地咧咧嘴。

　　“如此，那学生就告辞了。”喽公公在门口拱拱手。

　　师傅说：“走好，不送。”

　　“不用送不用送！”

　　跟班趔趔趄趄朝外走。我朝他背后踢了一脚，他回头瞅瞅，见了鬼似地狼狈而逃。我没有显身，跑出门外，只见跟班边走边跟喽公公咕道。跟班傻不叽叽，第六感还怪强，他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我回到里面，见师傅面沉似水，问了一句不该问的：师傅！伊莉莎会判刑吗？

　　师傅沉吟不语。

　　“现身说话。”将军说。

　　我感觉他像我们班主任，严肃的可怕。我赶紧现身。

　　“他是新改造的？”将军问师傅。

　　“新改造的，高素质人才。”

　　将军换了种表情，把我浑身上下扫了一遍。“都会些啥？”

　　“隐身术，顺风耳。”我脆响地回答。

　　师傅说：“他救过伊莉莎。”

　　“哦！”将军失声道。看我的眼神立刻有了感情。这让我很受鼓舞，我赶忙给他们添茶水。

　　他们开始商量解救伊莉莎的对策。我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于是朝伊莉莎的闺房走去。

　　我在路上采了些花，背着手轻手轻脚地来到伊莉莎的床前。她睡得很香，很甜。我静静地看着她，感觉很幸福很幸福。

　　有些问题在逗引着我，让我的心不安宁。我把花轻放在她的枕边，跑去找“癞蛤蟆”，它好像是个万事通。

　　“喂！”花园里安静的很，不知道它在哪里。“蟾蜍。”

　　我边喊边找。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我有些急躁了，这家伙跑哪儿去了。不需要时它冷不丁蹦出来，急着找它时却不见个影子。

　　“癞蛤蟆！快出来……癞蛤蟆！”

　　半天也没人理我，我的心情渐渐黯然。唉！人倒霉的时候，事事不顺。我垂头丧气地走回去。还差几步就进将军府了。忽然，唰唰唰，几条半尺长的蜥蜴朝一个方向窜去。怎么回事？我跑回花园，发现更多的蜥蜴和一些蚂蚱、不知名的虫虫也扑棱棱地奔向同一个方向。“快快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看热闹看热闹……”

　　啥稀奇事儿？我拔腿赶过去。

　　约莫一箭之远的草坪上，有块被花草围成的空地，两只肥壮的蟾蜍对峙着，虎视眈眈，硝烟弥漫。一场雄性之间的配偶争夺战即将打响。

　　我说怎么喊它都不答应呢？原来在这里打架斗殴呀！

　　“癞蛤蟆！”我情不自禁地叫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围观的小动物小昆虫小什么们“啊！”地目瞪口呆，两个肥胖的蟾蜍目光如箭，恶狠狠地射向我。我成了众矢之的。

第39章 师傅的决策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蟾蜍撇着嘴问。

　　“……”我脑中一片空白。

　　“癞蛤蟆！你刚才说癞蛤蟆？”它接着说。

　　“癞蛤蟆？”我佯装，“我说过吗？”

　　另一只蟾蜍微微点头，那目光已经确认我说过。我明白了。质问我的是一只陌生的蟾蜍，点头的是我熟悉得。是敌是友我心中有数了。

　　我坦然一笑：“哈，癞蛤蟆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没什么，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种称呼？”陌生蟾蜍眉头一皱。

　　“对。一种称呼，就像……就像……”我瞅瞅老友，我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您怎么称呼它？”我对着老友蟾蜍问，手指陌生者。

　　老友蟾蜍动动身子，瞟着自己的同类，不屑一顾地说：“他呀？瞧你啦衰样儿。”

　　“瞧你啦衰样儿？”我好奇，还有这样的称呼。

　　“哎！”陌生蟾蜍答应着，“我就叫这名字，怎么着？”它显然很享受这个名字。

　　我晕笑。“嗯！这名字真好，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陌生蟾蜍得意洋洋地眨眨巴巴眼。老友蟾蜍轻蔑地扭着头。

　　“这就对了，不过是一种称呼。”我双手一摊。

　　“就这么简单？”陌生者说。

　　“就这么简单。”

　　“嗯……”现场一片泄气的声音。大家都很扫兴。

　　两只蟾蜍对我失去了兴趣，调整姿势，又对峙起来。双方吹胡子瞪眼，头顶在一起，吸口气肚子鼓一下，吸口气肚子鼓一下。渐渐地浑身都鼓得圆圆的，连脚蹼都鼓起来了。突然，电光石火一般，老友蟾蜍“噌”地蹦起来一米多高，“嘣”地一声砸在对方身上，两个人都人仰马翻。刚一站稳，陌生者也以同样的动作给老友蟾蜍来了一下。好家伙，两个癞蛤蟆像充足气的皮球，轮番互砸。乒。乓。乒。乓。

　　“……你啦衰样儿！”老友砸一下，恶狠狠地吼一声。

　　“……你个老骚壶！”陌生者回击一次，咬牙切齿地喊一声。

　　两人你来我往，乒乒乓乓，一起一落，令人眼花缭乱。看热闹的一惊一乍，“噢……”，“哇……”。

　　看了会儿热闹，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打架呀！那谁跟咱亲咱帮谁呀，还用说。我铆劲儿呐喊，给老友鼓劲儿。老友果然很受鼓舞，越战越勇，越跳越高。陌生者却蹦的一次比一次矮，终于势单力薄，借着一次侧摔的机会，一骨碌滚进草丛，叫声“我还会回来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热闹的一哄而散。

　　“哼！”老友蟾蜍意气洋洋，朝着失败者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瞧你那衰样儿！”

　　我跳下去，准备向它祝贺。草丛中一阵碎响，一只个头小巧的蟾蜍优雅地舞过来，老友蟾蜍心花怒放，瞧着娇羞的雌蟾蜍，一把搂住她。

　　这一场景出乎意料，我尴尬地不知进退。“吧嗒吧嗒”的亲嘴儿声让我无地自容。

　　我悄没声儿地寻找出口，将要离去。“嗨！”老友蟾蜍拉住了我，“你好！老朋友。”他拍拍我的肩膀。

　　老朋友！是呀，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相互之间却感觉是多年的老友。

　　“癞……”

　　“团哥儿。”它握住我的手，“叫我‘团哥儿’。”

　　“团哥儿？”我更惊喜了，“这名字真帅！”

　　它呵呵傻笑。闪过身，“这是珊迪。”雌蟾蜍羞涩地跟我握手。

　　“我叫华华。”我说，“非常荣幸！”

　　团哥儿支走了珊迪。

　　“你直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团哥儿开门见山。

　　“伊莉莎的防身武器失控，伤了5个人。死了一个。”

　　“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吗？”

　　“嗯。”它摩唦着嘴唇，“据我所知，这是星舰上最严重的事故。”

　　“伊莉莎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不好说。”它望着将军府的方向，“按照法律，就是死刑。”它收回目光，盯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感觉很踏实。

　　“如果不按照法律呢？”我说。

　　“不按照法律？”它疑惑，“什么意思？”

　　我笑笑。“她父亲是将军。还有，她爷爷是什么……官？”

　　“是议员。”它好像对这些没兴趣，“你认为这些能帮她解脱？”

　　“也许。”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理解，“这些关系……它毕竟是……多少或许，有些帮助。”

　　“不可能。”它决绝地说。

　　“不可能？”我怔怔地望着它，半天没动眼珠。“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伊莉莎！伊莉莎岂不是没救了？”

　　团哥儿盯着‘瞧你啦衰样儿’逃走的方向，忽然一乐：“有了。”

　　我疑惑。

　　“打不赢怎么办？”它笑眯眯地看我，“逃哇……”

　　我醒悟过来，回想刚才陌生者溃败逃走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还会回来的……”我们笑了个痛快。

　　“对，36计走为上策。”我说。

　　“打不赢，躲得起。”

　　跟团哥儿真是相见恨晚。

　　我回到将军府，伊莉莎已经起来了。打扮的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好像没事儿似的正要出门找我。

　　“你跑哪儿玩去了？”她问。

　　“你只管自己睡的香，哪儿顾得上我？”我故意埋怨她，嗔怪说，“人家好无聊，只好到花园里看别人打架。”

　　“真的那么无聊吗？”

　　我嘴一揪。

　　她抱住我的胳膊，卖萌。“对不起哦……花花哥！”。她把‘华华’叫成‘花花’。

　　我要揪她的鼻子，她撒手逃跑。我拔腿便追，一路欢声笑语。

　　晚餐后，将军胸有成竹地先走了。背着伊莉莎，师傅叮嘱我别再跟伊莉莎提起武器伤人的事，更别说宪兵上门的事儿。以免伊莉莎情绪波动，产生意想不到的情况。

　　“师傅！”我知道自己有些事不该多嘴，但还是没忍住，“师傅！你和将军都是有权力的人，难道……”

　　师傅挥手，“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儿。”

　　我琢磨了一会儿，说：“我们那儿有句话叫‘36计走为上策。’”

　　师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他拿出个五星型的盒子，约有核桃那么大，严肃地说：“把这个好好带在身边，紧急情况下念‘帮不帮帮帮帮’，它会帮助你逃避灾乱。”

　　我接过在手，上下左右地观察，严丝合缝，没开关也没按钮。“我可以试一下吗？”

　　“不用试。”师傅加强语气，盯住我的眼睛，“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我心悬着，握也不是，捅到口袋里也不是，放哪儿都不是，不知道把它怎么办才好。

　　“帮不帮帮帮帮。”我在心里默念了几十边。

　　天黑了。

　　师傅说：“你赶紧回到训练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师傅这么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伊莉莎？”我犹豫。

　　“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她……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师傅语重心长地说，“记住，在训练营好好训练，只有成为合格的改造者，才能被派往地球，一定不能马虎。”

　　我将信将疑。师傅希望我回到地球吗？

　　我隐身离开将军府。路上遇到几个宪兵，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我意识到：将军府被宪兵队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