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声音

                                                                               清源

夜深了，图书馆外万籁俱寂。时光也不知不觉在书页的翻动下流过。远处传来几声飘渺的犬吠，触动了我的心弦。悠悠的思绪如音乐般流淌，把我带回了故乡的梦境。在梦里我仿佛又听到了故乡村子最淳朴，最美的声音。

村子本是沉默的，但却因为各种充满趣味的声音而让它充满生气。然而这些声音又是地道平凡的了。

清晨，当村子还在一层薄薄的雾纱下沉睡时，不知名的鸟儿已经早起了。它们抖了抖身上的雾水，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欢快的歌唱。新的一天也因此拉开了帷幕。此时，母亲也和其他邻居一样也早早醒来，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新一天的早饭。我也略加懂事的起来帮一下忙，但更多时候为了玩罢了。我喜欢把那些干竹子，干木柴禾塞进灶里。随着火儿欢呼的跳跃，竹子会发出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节日里点燃的鞭炮，令我在新一天的早晨倍感欣喜了。门外家家户户高高的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渐散于上空宛如盛开的花朵儿。过一会儿，乡间的泥路传来了摩托车声和夹杂着的吆喝声。"卖猪肉哟！猪肉！正是这一声响彻村庄的吆喝，我觉得给他个乡村男高音也是不为过的。随后而来的便是五邻六舍中男人女人的笑声。喂，等一下！这边，这边！我要点儿五花肉！我要点瘦肉！我要……之类的喊声。但兴致还不止呢！卖猪肉的老板手起刀落，小小的砧板咚咚作响，眼睛却微笑着与前来买肉的乡亲们谈论着今早的乡土趣闻。其实也无非就是昨晚在哪宰的肉猪，或就是昨晚六合彩又开了什么码，你中了吗等等话题。我虽已耳濡目染，但每次从他们欣喜的神情中也不由让我这旁听者感到心花怒放了。有时热情的乡亲也会道声，上来喝两杯了，并且声音总似乎有意扯得高高的，生怕对方听不清一样。然闻者也会爽快应道，改天吧！改天！然后也便各自开心忙活去了。

各家早饭后，新一天的忙碌便正式开始。小孩儿力所不及，也只好成帮结队玩耍着各种游戏。如，"抛石子""跳皮筋""捉迷藏"……每一种游戏后总能听到一串串欢快的笑声。而此时，若走出家门田野可是极其热闹的，但这热闹却不令人恼反而怡心。

叮当！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中不时传来黄牛哞！哞的叫声。声音划破田野上空。村里的劳动力都分散在如棋盘的田亩上劳作，但彼此间的交谈声，笑声与牛哞声，泥水飞溅声……交杂而显得热闹非凡。停在如五线谱的电线上歇息的鸟儿此时亦不甘寂寞的亮起歌喉。一支平凡和谐的交响乐便在田野上下来回荡漾。彼此一直伴随夕阳西下方止了。

如果说乡村白天的声音是较为热闹的，那么夜色笼罩下的乡村之音便又是别样景象了。可以说很静，很静。安静得让人感到平和舒心。而我也特别喜欢这乡村夜里的声音，尤其是记忆中的蛙鸣声。

每逢此，白天劳累的乡亲们会相聚小院畅谈一番农事之后便各自回去歇着了。然我却有点另类吧！总在他们散后悄悄的溜出屋子。自已呆坐在院里只为听那鼓浪的蛙鸣。深夜的天空如泼墨显得深邃而神秘。满天的星儿有如钻石般闪烁着光茫。偶尔有一颗飞逝坠下，身后却拖着长长的尾巴，我知道又是流星在调皮了。在等待中，正因有了这样迷人的星空才让我饶有兴致了。若在城市往往灯火通明想看到这样的星空无疑是一种奢侈了。

呱！呱！呱！正沉醉着，黑喑里传来了蛙叫声。门前已熟睡的大黄狗立马惊醒朝黑夜狂吠了几声。随之整个村子犬吠声迷漫夜空。也许是它们知道没有异常什么的也渐息了。而刚才几声稀稀疏疏的蛙鸣声，如今却密如雨点。蛙声阵阵，如浪一般，一阵高过一阵，颇有气势。仿佛今夜注定是它们自己的盛会，故而放声高歌乡村夜色的美好。它们也许只为自得其乐罢，却不知远处却有我这样一个忠实的听众，想着不禁窃喜。夜更深了，微风渐起却无寒意。随之送来门前夜來香浓浓的芬芳，吸一口，不由精神四溢了。我感觉自已似乎看到了正在开放的夜来香，听到了它花开的声音。脑子似乎更灵光了，南宋词人辛弃疾的名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不由浮现眼前。虽然我闻到的不是稻香，也不像乡亲们谈论丰年，但吟之也别有风味了。也许是呆久了，眼睛不争气打着盹儿。所以便在蛙鸣潮声欢送中离院回屋……

正要入睡，一曲柔美音乐又把我唤醒过来了。原来是图书馆工作人员将要下班了。我不禁回想刚才那些熟悉图景，既梦幻又真实，不禁哑言失笑了。

收拾好书本，窗外几盏路灯依旧闪着黄光，远处仍不时传来犬吠，乡村的好乡音也随之在内心深处典藏。

(2014年3月8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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