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娃在镇上农贸集市街旁摆了一个修补摊，每天给别人修鞋、缝补破衣旧褂。10多年了，手艺做得好，收费公道，左邻右舍叫他小皮匠。
半年前，小皮匠对面来了一个摆水果摊的妹子。因为待人热心而惹人怜爱，沿街近邻或闲溜老人更喜欢她红扑扑的脸蛋像苹果一样耐看俏俊，称她苹果妹。
他俩都是隔村的乡邻，小皮匠大她八九岁。15年前，小皮匠为救雨水天里滑脚坠落山崖坎儿的学弟，腿骨折断落下残疾，家里的地一直由老妈种着。
每天收摊，小皮匠不忘给母亲买一钵店铺里卖的骨料汤面，让母亲趁热吃下补补体力。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更为耽搁了终身大事的儿子愁煞心。
苹果妹也是苦命。一年多前，孩子的父亲在工地意外撒手而去，成了残缺的家。两边的老人不是病秧子，就是农事繁重无暇顾及。她摆个流动摊位，除每天方便接送入幼小的女儿，还靠自立艰辛度日。她心头的难和苦，不比小皮匠。
街邻们都心疼苹果妹，对她说，对面的小皮匠可不赖，憨厚、诚实、吃得苦，你看得上他不？苹果妹笑笑，不多言，不多语。她看在眼里，知道小皮匠手艺不错，人也勤奋、厚道，还有一片孝心。
苹果妹去接孩子了，街邻就来撮合小皮匠说，苹果妹多灵巧啊，她的水果摊你就不能拽过来帮着照应一下吗？小皮匠听了总迟疑。街邻有些急了，开导说，要懂得相互照顾，相互照顾，懂吗？
小皮匠吞吞吐吐，很难为情地说，我有残疾，还有一个多病累赘的老妈。我看，就别给人家添堵添烦了。街邻没好气地连敲几下他的后脑壳：“自个儿先下软蛋，活该每晚冷床凉被没个暖和窝！”
小皮匠嘿嘿憨笑：“苹果妹那么好的人家，我该祝愿她找到幸福才是啊！”笑够了，又闷声做活。小皮匠从来不敢奢望苹果妹能做自己的老婆，人家年轻、干练、温纯、善良，自有考量。
一连几天，苹果妹没来摆摊。小皮匠想，苹果妹怕是为孩子被缠绑住手脚分不开身了。想到这，他忽然记起，母亲这几天在地里淋了雨，还在医院挂诊吊液哩，便急急收摊了。
在医院里，母亲正和一个女人并排坐在床沿边拉扯家常。小皮匠从侧后看到，两个人肩背紧挨着，情形和话语无比融洽投缘。小皮匠歪扭到跟前看实，惊讶了，挽住母亲的是苹果妹。
小皮匠涨红了脸，腼腼腆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也生病了？”苹果妹招呼一声，指着一旁说，是娃儿重感冒，已停学好几天了，多亏大娘照看着。母亲更客气，哪里呀，我还多亏你给我递茶倒水哩。
彼此一阵心暖，母亲吩咐小皮匠，日后要记得住感谢人家妹儿。小皮匠惭愧无比，顺从娘的话，对苹果妹说，你明天把水果生意挨着我的修补摊摆起来吧，我一定帮助照料……
苹果妹听了，心头暖融融的应答。阴冷天里，苹果妹让女儿牵住小皮匠的手，她挽起小皮匠娘，快乐地踏上了回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