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我家先生迷上了按摩,天天在我耳边絮叨,按摩店老板李桂花的故事。甚至逼我去学习按摩。本“坐家”不想约啊!以至于以前经常犯的腰疼病也好了。
这几日喝着李老板给的玉米糁熬的糊涂,我感觉越来越精神了。不妨絮叨一下李老板跌宕起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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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李桂花的人生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
张大壮是她三姨介绍的。身为长子,人特别孝顺,听父母的话,而且个高,健壮。桂花是个实在人,这样的男人简直太中意了。
眼看着幸福的婚姻生活路,铺满鲜花向她迎来。桂花做梦都要笑醒。虽然结婚只有三间老式草房,但人好条件差点也值了。
结婚五年,一对儿女也有了,小日子看起来欣欣向荣。
大壮开了个板材厂,干了两年,赚了十几万。大壮因为孝顺,钱每赚到手,老娘就上门拿走。跟他们两口子说,大壮在上海做生意的姐姐姐夫做生意用钱,不如赚了钱就放在大姐那里。这两口子都是实诚人,就想都是一家人,这样最好。但这钱到底是老娘转手借出去的,大壮并没有跟大姐直接打借据,而偏偏就在这一点上出了问题。
话说桂花数着赚的钱也不少,就计划着要不把钱从大姐哪里拿回来,盖几间大瓦房,也宽敞宽敞。但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大壮在一次干完活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晕的厉害。就想着该不会中暑了吧。然后午饭没吃就躺下睡了,一觉醒来,到了半夜,大壮发现自己一侧胳膊伸不直了,一条腿打不了弯,话都说不利索了。
桂花吓坏了,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婆婆,喊上小叔子就连夜拉着老公去了医院。折腾到早上才检查完,进了手术室。等做完手术,小叔子已经不见人影。桂花手里没多少钱,一下子给大壮交了几万块的手术费,那钱花的跟流水一样。出了手术室还要住院,这钱就不够用了,婆婆只跟她说叫她从别的地方先借着。她现在手里没有钱。
桂花着急,没空跟婆婆理论,问大姑姐,大姑姐也支支吾吾要她先自己想法。还是娘家、邻居、朋友一点一点又凑了几万。
等一切安顿下来,桂花想起来找婆婆要她家的十五万块钱,婆婆说钱在飞飞姑姑那里,找飞飞姑姑要去。桂花找大姑姐,人家直接说没从她手里拿钱,桂花没理由找她要,谁拿她家的钱她应该找谁要。
再找婆婆,婆婆表示不管,反正她手里没钱。桂花不想过可以带两个孩子走人,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看这情形,人家一家都已经开好会了,料定儿子一偏瘫,这媳妇还不早晚走人,所以干脆借的钱就是不还,省的钱便宜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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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婆婆再也不过问桂花一家的事。桂花给老公治病前后花了十来万,欠了一屁股外债。两个孩子到奶奶院子里去玩,直接往外撵。就是抱定一个信念,这家人,大儿子这一家不是一家人了。
给桂花难得啊!大壮断不了药,两个孩子要吃饭,女儿刚刚三岁要上幼儿园,儿子才半岁。这日子咋过啊!有一回桂花父亲去看女儿。到了女儿家,桂花说:爸,我手里整钱找不开,你给我个零钱我去买包盐。桂花爸爸一听这话,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女儿,转过身就掉了眼泪。
桂花爸爸回家,招集家里的儿子,出嫁的二女儿开会,说,你们的姐姐现在穷的连盐都吃不上了,你们赶紧瞧瞧去吧!就这样桂花哥哥和妹妹拿着东西,一家带点钱,去了桂花家里。靠着娘家接济,桂花勉强撑过半年。等儿子一岁了,大壮不用在跟前伺候了,还能勉强照顾一下孩子。桂花踏上了打工路。最多的时候她一天干三份工。早上四点去干早点,白天去电子厂打工,晚上去饭店涮盘子。有一回累了都晕过去了。
然后,挂几天盐水,还要继续去干活。
那几年,日子实在过的太凄惶。过节,桂花还在外面打工。爷三个在家连顿饺子都吃不上,邻居看不过去,给孩子端两碗饺子。就这样,婆婆看着孙子孙女在院子外面玩,都不说喊孩子去吃碗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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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桂花打听着,到一个按摩店里,利用下班时间,跟一位老中医学针灸按摩。整整学了五年。有时候晚上下班,打个摩托车去按摩店的路上,她都能睡着。而且那位老中医并不愿意把手艺全部教给她,有些技术要靠她自己偷看偷学。
在她儿子上小学时自己开了按摩店。日子这才一天好起来。现在她儿子已经上五年级了。女儿飞飞上的中专,因为没人管,学习也不太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有人给她介绍男人,说婆婆待她又不好,老公也帮不上她,干脆遂了她婆婆的心愿,走了算了。但桂花想一想,舍不下两个孩子,还是不能走。亲爹不中用,别人又能中多少用呢?
去年她店里来了一个瞎子老陈,是她以前学按摩的同事。老陈跟她说只要跟他过,就给她儿子买房。老陈为了表忠心,特地给桂花买了一条两千块的项链。桂花想了想,这个老陈没事就摸去找小姐,还吹牛一个干保险的跟他好。这个人太油滑,太不靠谱了。就看着她吹吧!老陈一寻思,这事没戏,又把项链要回去了。
现在桂花的生意奇好,一个月少说也要赚七八千快钱,自己养家也凑合。家里还住的老房子,因为村里给她家办的低保。老公一个人在老家,孩子在县城上学,他也不用操心。桂花让老公到店里帮忙,大壮不喜欢干扫地做饭的活,他自己在老家已经自由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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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桂花的婆婆生病,喊桂花带孩子回去看她。桂花心凉了,硬是没回去。后来,婆婆肝癌病故,桂花才带孩子回去。据说,婆婆早就后悔了,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女儿硬是没有还她大弟这笔钱。
桂花的二叔前几年盖楼房,管上海的姐姐借钱。姐姐本来不想借。但二弟说,你已经跟俺哥闹掰了,现在不借我钱,我也不跟你来往,娘家你还咋回来。大姐心一软借给二弟十万块。二弟拿到这笔钱,楼房盖起来,再也不提还钱的事。而大姐夫知道老婆私自借钱给娘家二弟,在家跟大姐没少干仗。
婆婆这家人,就有这种互坑的传统。除了最憋屈的大壮,他们好像没有一个吃亏的主。
现在,公公也后悔,想着和好,但桂花心已经伤透了,和好是不可能了。二弟说,过年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桂花拒绝。
现在,桂花就打算自己赚钱给儿子买楼房。这个家靠她一个女人终于撑了起来。有时候回头看看,都害怕,自己怎么都撑过来了,吃了这么多苦,也没一个人念她的好,为啥不早点走人呢?
不管怎么说,李桂花的春天终于到了。
以上是李桂花的自述,我做的整理。其中,说不清楚的就是她家的那笔钱。按理说,这个钱是没法赖账的。这其中她老公是不作为的。作为旁观者,也许这个故事还有另外的版本。
也许,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钱没还到桂花手里是真的。桂花为钱作难也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在防备桂花会走。婆婆冷落孩子,也是做给她看的,她要走就得带上孩子,不然没有任何人会管孩子。
而大壮的沉默,眼看着老婆艰难养家,他心里到底咋想的,这个没有人知道。
桂花撑住了,过来了。那笔钱真实的去向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这人生有太多事是说不清楚的,一旦看的太清反而会生出无限的悲凉。
这是一个坚韧的农村妇女的故事,不向命运低头,不做逃兵,不找靠山,靠自己站起来了。这就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