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遇过一个女孩子,清清纯纯,温温和和,长在水间小镇,却难得的气质沉稳,你可曾听过她的父亲端着药炉,轻声细语的唤她:阿衡,快回来。又可曾听过,她的母亲在河边浣衣时,偶尔抬头看着她道:“阿衡的远山黛比阿母的柳叶眉好看的多。”
十五岁之前,他们叫他云衡,十五岁之后,另一批人叫她温衡。
在云家的小院四屋里,弥漫着风吹不散,雨打不消的草药味,阿衡是家里的长女,有体弱多病的幼弟云在。
在温家的将军大院里,有着一个暖不热的母亲,和一个长不大的言希,阿衡是家里的妹妹,有一个心念着温思尔的哥哥。
阿衡遇到言希的时候,言希正朝着窗口往下泼水,她看呆了,这个二楼的男孩子,竟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好看。
言希托腮问她:“喂,你是谁?看什么?”
阿衡答:“我叫温衡,是思莞的妹妹。”
言希不做声,看着拘谨胆怯的阿衡,他笑笑想:“温爷爷终于肯把你接回来了吗?”
当年温家危机四伏,言家出手相救,温爷爷为报恩情,将温衡送去江南,接回言家私生小女,取名温思尔,悉心照料,呵护有加。
而真正的温家二小姐阿衡,却一直落于江南,不再管问。
所以当阿衡重回温家的时候,和她有着相同远山黛的母亲,念着被她抚养长大的女儿,和她血脉相连的哥哥,想着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
幸而阿衡遇到言希,遇到愿意守她百岁无忧的言希。
阿衡初到温家,说着浓重的江南方言,思莞不亲近她,同学也不喜欢她。
思莞对温衡大吼,是言希把她挡在身后,揪住思莞的衣领大声坼问:“到底谁才是你的妹妹?”
分座位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阿衡同座,是言希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指着达夷问:“你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她?”
阿衡想念云家的父母,是言希陪着她带她连夜回去,在船里发烧的时候,想着自己以后和妻子会不会也这般默契亲密。
温家接回思尔,阿衡处境尴尬,言希想也没想就去找温衡,拉着她,说:“跟我回家,回言家。”
言希和达夷出去遛风,时逢大雨,雷声甚大,他想起阿衡一个人呆在家里,头也不回冲进大雨里,一步步向家走去。
温衡收到意外的快递,揭开了言希的过往,言希癔症复发,被送去医院,绑在床上。
医生说言希谁都不认识,谁都不想见,除了那一个他日日挂在嘴边念叨的阿衡。
温衡把言希带在身边片刻不离,照顾他照顾到自己生病,言希醒来呆在温衡的床边,告诉她:“阿衡,我打败了那个怪人,你的言希又回来了。”
言希阿衡,年少无知,挽住时光,以为一生。
阿衡的父亲出事的时候,她正在身边,母亲告诉她,父亲心脏不好,千万不能坐飞机。
阿衡说好,我知道,但阿衡没劝住执意要给母亲惊喜的父亲。
她的父亲变成了她手里捧住的骨灰盒,她跌跌撞撞一路从北到南,言希跟在后面,护着她,看着她,直到阿衡找到顾飞白,那是她的未婚夫。
言希挥手告别,阿衡,我再怎么不舍,好像也只能护你到这了。
阿衡读大学的时候,言希是当红的男主播,温衡注册了十个小号,在论坛里天天嚷嚷着自己有多喜欢言希。
她偷偷去了父亲的墓地,冬日大雪,阿衡听到言希的声音,急忙躲到树洞里,言希寻去猜到是温衡,悄悄留下伞说:“小兔子,我走了。”
温衡陪室友去言希的签名会现场,被困在电梯里,温衡哭着说:“言希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言希双手使劲掰着门缝,手指卡在门缝里,模糊了双手的血液从光滑的门镜滴下。他告诉赶来修理的人,那里面是他的命,让他看着办。
若非黄土白骨,我守你到百年之后,就算化身白骨,也要护你一世无愁。
温衡是言希的姑娘,是他在经历背叛,经历抛弃之后,重新予他希望,予他真情的阿衡。
旁人也会说着一见言希误终生的话,可只有阿衡会当着林若梅的面,拿刀指着她,让她销毁那些照片。林若梅问阿衡,难道真的敢为了言希杀害她?
阿衡的刀更近一寸,说:“我怎么不敢,你以为你是谁?不要说一个林若梅,就是一百个,一千个,能换我言希欢乐一世,有何不敢?”
那时的阿衡,才十七岁。
故事始起,阿衡从乌镇而来,带着一口腻腻的江南口音问言希:“我今天听说了一个新词,但不是很懂那是什么意思?”
言希问:“什么词?”
“是风花雪月。”
言希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你听好了:“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花是零落成泥花开不败,雪是日出消融檐上落白,月是咫尺天涯秋千万载。”
“风花雪月,就是我想和你谈个恋爱。”
阿衡脸色大红,低下头去,咬着嘴唇,想着:“阿希,你这话可否当真啊?”
几年后言希和楚云和平分手,还是同样的月色墨夜,还是言家当年的餐桌旁,温衡有意无意的问:“为什么和她分手?”
言希微笑,我做不到,我和她约会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块糖,就想着顾飞白有没有好好照顾你,有没有给你买糖吃。他放在桌上的双手,忽然握紧,无奈的自嘲,为...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给你买糖吃,不是我照顾你,明明我,可以做到更好。
温衡转过头让眼泪掉下,她说:“言希,我很凶的。”
“那正好啊,这么凶的丫头,我要是不娶,谁还敢娶?”
阿衡说凭啥?
言希笑了,谁敢娶你,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