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中有如下一段话,不仅说得好,说得形象,而且实有深意:
“我们的语言可以被看作一座古老的城市:迷宫般的小街道和广场,新旧房屋,以及不同时期新建的房屋,这座古城被新扩展的郊区以及笔直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包围着。”
按,语言是一座古城,那个城区的主结构,却是有小有大,有新有旧,有盘曲有开阔。迷宫般的小街道和广场,似乎是在说语言不仅可以到达极细碎、极曲折、极勾连处,亦可达至那个豁然开朗、甚至是空旷无迹处。在这个有与无、巨与微、分与合俱备的总框架上面,一时期有一时期的语言房屋,由新而旧,旧在新又来。
不过,这一座古城之外却围以新拓之郊区。维氏在这一段话之前曾说过一句:“那些化学符号和微积分符号纳入了我们的语言,这些新符号可以说是我们语言的郊区。”这或者只是维氏聊举化学符号之类以之为例罢了,整个语言的新郊区或者说新城区,那根本的特点却是“笔直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笔直与整齐的语言,其意指亦必然是笔直与整齐的思想,那背后或者亦是笔直与整齐的人间世道吧。
(发表于2017年9月29日《新华每日电讯》“草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