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 longlong ago, 形貌丑陋却满腹才华的phantom爱上了美丽的伴舞演员Christine。这个开头犹如无数熟悉的童话。可惜在童话中，丑陋的男主角总会神奇地变回英俊的王子殿下，于是他们“从此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phantom变不了王子。变不了王子的phantom只能拥有一个悲剧的结局。
﹀
Sing for me！
我一直在想，如果Christine没有和Raoul订婚在前，或是根本没有Raoul的出现，她会不会爱上phantom，这个才华横溢又深深爱着她、不遗余力地创造机会一手成就了她的男人？在phantom最后放走Christine和Raoul后，她又跑回来，将那枚戒指给了他。当phantom看着戒指，含泪地说出“I love you, Christine”时，Christine的目光难道只是怜惜与感动吗？最后她转身慢慢走上台阶，轻轻唱起那首“All I ask of you”：那首与Raoul互诉衷情的歌。
如果，如果没有Raoul——
我们总是幻想着，如果那时场景有所改变，我们会得到想要的结局，但实际常常是，就算一切重新规划，结局也没什么不同。不论在剧里还是现实中，总会有一个Raoul，几乎作为对立面的存在：英俊、阳光、富有，但同样爱着女主角。Christine在爱上Raoul以前，并不知道phantom是真实的，也不知道他深爱着自己。但我总觉得这是作者想要给她的开脱，事实上就算她知道这一切，也还是会选择Raoul。
也许，因为这是真实的爱情——不是童话，不是理想，不是“只在乎内在美”的誓言。丑陋的phantom出生后第一件加在身上的不是衣服，而是面具；亲生母亲厌恶他，抛弃他，还曾被马戏团关在笼里当怪物展出；就连作者都始终没给他一个名字，只以phantom称呼！他不是一般的丑陋，而是无法亲近的丑陋，让屏幕前的我都不愿多看一眼，又怎样激起Christine的爱意？
﹀
爱情中的灵与肉
前一阵子《画皮2》的上映，让许多人又一次反思起爱情中灵与肉。就我自己来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相信爱情是一种超越一切的感情，是那句“我要是爱了，哪怕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植物，焚毁了，化成灰，我还是要爱”，更何况相貌。现在渐渐觉得不切实际得可笑。也许在说着情话的时候，还是有必要像某老师说得那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你，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很幸福。”但在心里其实已经列出种种可以分解的品质加权计分。说到底，爱情与人类其他感情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由于许多的不确定性而添上一些神秘色彩，本身却没有太过特殊和神圣。美貌也是一种品质；爱一个人的美貌，又比爱一个人的才华低劣多少呢？
也许因为，爱情是需要性吸引的。同性之间的友谊有了性吸引就变为恋情，异性之间的友谊缺乏性吸引就永远只是红颜与蓝颜。野兽在城堡中对美女倾诉爱意那么长时间，美女始终无法将友情转为爱情；即使看到野兽受伤将死的时刻，她也只是不舍和怜惜。然而只有当野兽变成王子，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他了。这个突然的转变是合理的，长久的友情亲情加上了性的因素，便是爱情吧——虽然这样的想法，让人因为无能为力而略感悲伤。
﹀
Say you love me every waking moment
为了进一步使Christine的选择合理化，作者给予了phantom一副扭曲的灵魂。他很像《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和传教士的合体：丑陋如卡西莫多，从小遭遇抛弃、嘲讽、排斥，但深爱着美的事物，沉默中有着未知的巨大的力量；但他不像卡西莫多那样善良隐忍。对Christine强烈的占有欲填满了他的心，他想要操纵她，仿佛想要进入她的潜意识里像幽灵一般出现，无处不在，甚至让人感觉，phantom想要借着Christine的肉体生活。但在另一方面，他明白自己难以获得她的爱情，因此有些惧怕这种感情的发展，想要强烈地抑制它。
压抑与扭曲，这就是phantom与传教士相似的地方。因为压抑，他们不愿向人展示自己的感情，却总也抑制不住爱的欲望，深陷渴望得到理解却又害怕被人看穿的漩涡；因为扭曲，他们反复无常地折磨自己与心爱之人，在恐惧中寻找快感。“恐惧之心会渐渐变为爱情”，于是，phantom引诱她，威胁她，用黑暗与火光展现自己的爱情，用死亡逼迫她的回报。
与之相对的，是Christien与Raoul的爱情：明亮、直白、简单的快乐，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平庸，却让人在长时间经受phantom地下迷宫的黑暗后，重新感到这个世界还是真实、充满希望的。悲剧也许更能刻画灵魂，具有更大的美感，但我这个凡夫俗子更愿意看到平凡美满的生活。剧中的《All I Ask of You》是我最喜欢的一首，也许也最能表现出这种感情：
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I'm 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you.
Let me be your freedom,
Let daylight dry your tears.
I'm here, with you, beside you,
To guard you and to guideyou.
Say you love me every waking moment,
Turn my head with talk of summertime
Say you need me with you, now andalways
Promise me that all you say is tru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最终，Christine一个充满爱意的吻、一个简单直白的表达，一瞬间就消除了phantom心中的狂躁与仇恨。幸福的灵魂也许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
Masquerade
“人生如舞台，所有人都是演员。”当phantom想起莎翁的这句话时，想必更愿意将这场演出变为一场化妆舞会：
Masquerade!
Paper faces on parade ...
Masquerade!
Hide your face, so the world will never find you!
Phantom渴望用面具掩饰相貌，在化妆舞会里他不再会被当做异类。
有些事实无法改变，倘若也没有勇气面对，只好掩饰。有人想要掩饰肤色，有人掩饰性别，有人掩饰取向，有人掩饰爱与恨。
﹀
爱，是最强大的武器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卢梭一样，有勇气写下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更多的时候，我们希望有一副面具，遮住我们自己都不愿看到的丑陋，不，不要摘下它！不要吓走我们所爱之人。也许，当我们戴上面具，和人翩翩起舞时，不必再担心面孔的丑陋，那时，我们便可更自如地展示自己美之所在。
掩饰并不是压抑，不是想要对自己否认事实，因为自己若想要欺骗自己，若是可能，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掩饰是在面对他人的时候，为自己上点妆，并用一层外套，保护着自己。真相很重要。但完完全全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在《Black mirror》第三集中，人们依靠记忆粒，消除了一切谎言存在的条件，让所有事实都开膛破肚呈现在人们面前，这样纯粹的真实，难道不可怕吗？
然而剧终时，phantom消失在地下迷宫里，却留下了他的面具。他不再需要掩饰了吗？不再害怕受到伤害了吗？我想是的。Christine那一吻，让他知道了，世上有人是爱着他的（尽管不一定是爱情），不管怎样，总有一个人，看到他面具之后的模样仍然接受他，那么，他也就不再需要面具——
因为唯有爱，能提供最大的保护。
作者：思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