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遗忘了一切,但依然记得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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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家中风波不断,让我不禁想起了记忆里模糊的奶奶,也叹息她这一生的不易,甚至不甘!

    60后,用青春经历物质匮乏的一代,看过裹小脚,更是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一代!奶奶具备了这所有的时代特征:包办婚姻嫁给了邻村爷爷,生育两儿两女,无微不至地操持着这个家。伴随着时间流逝,儿女各自成家。经商、手艺匠人、政府公务员稳妥妥地被儿女收入囊中。

    年过半百的奶奶,享受着天伦之乐,美中不足的担忧就是小儿子的个人问题!所有人都以为时间会赐予最美好的缘分,作为家里人的我们只需要等待,祝福就好。生活往往上演着戏剧性的变化:2010年的奶奶被医生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又叫老年痴呆),这在我们听来都非常困惑,她一向精明,人又健谈。我们第一反应是脑子应该很好使,经过医生诊断和她日常表现,也就是偶尔会有点健忘。我们也就放心了些许。

    吃着医生开的药,儿女们依旧继续着各家的柴米油盐。唯独小儿子依旧潇洒单身,蹉跎岁月,几度惹是生非,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了。兄弟姐妹们各自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去帮忙解决他的麻烦,爷爷奶奶也是急的跳脚,每次温柔的好言相劝,也就换来小儿子一句:“我的事你们少管,再叨叨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了!”

    这话彻底寒了兄弟姐妹们的心,大家也不再愿意不断地用金钱去救济他,没有经济来源的奶奶急得病情加重了,想她大半辈子都在为了争一口气,不落后于自己的兄弟姐妹!对于自己格外疼爱的老幺,更是一直盼着他成家立业,好好生活。当年为了他,拉下脸借钱,求着自己哥哥帮忙,送他进部队,等他退伍了,又盯着安排好工作。原以为美好的人生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可劲的挥霍着金钱,挥霍着时间,挥霍着大家对他的信任,成了十足的浪子,更成了整个家族难以启齿的痛!

    等大家带奶奶去复查时,医生的话让每一个人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雾。医生说,奶奶的忧思过重,可能以后不仅仅只是健忘,可能还会有其他并发症。至于来的时间,可能不好预测,需要家人多陪伴,疏导,做好思想工作……

    前后也就那么几个月,等我再次见到奶奶,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记忆里那丝精光,我喊她,她也不太答应,因为她已经忘记了我!不仅如此,爷爷,姑姑,我爸妈,一大家子人她都不记得了。那时的我内心莫名地扎得慌,虽然从小她对我不似那般亲近,但是我心底里还是爱她,还是希望她健康!

    为了防止她的病情再退化,我爸妈把奶奶接到了家里住。也就是那段日子,让我知道怎么跟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相处。也就是那段日子,我知道了原来他们会失去日常自理能力,会变得喜怒无常。

    而那段时间最震惊我的却是来源一次探视:有奶奶住我家,隔三差五亲朋好友上门拜访成了家常便饭。大家都喜欢跟她聊聊曾经,渴望她能想起什么,给出丝毫反馈。但是等来的就只有她嗯嗯呀呀的几个字,而就在我老爸接到我叔电话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她眼神里的光,感觉她有聚精会神地在听。瞥见这一幕的我内心刺痛,又替她惋惜。谁也不曾想,我爸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问了一句,他好吗?你们要多包容他,记得没事喊他回家吃饭,别让他流浪在外面。刹那间我眼泪在眼眶打转,我跟我爸当时都以为我奶奶病情有好转呢,然而后来的事证明:她只是一直记得爱她的小儿子,他的幸福是他最深切的牵挂!

    最终:奶奶没有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安然度过余生。而是出人意料地快速病情退化,最终引发各种并发症,离开人世。时隔几年后的今天,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儿子,又闯了大祸,等待着他的兄弟姐妹去补救,又气又恨的我想起了我的奶奶,那个此时在天堂的人,会不会继续伤心?

    这么些年,大家为了奶奶那一句,别让他流浪在外,倾尽一切在挽救,而这一次,大家准备放手,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希望他会长大。也希望天堂的奶奶理解我们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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