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晚上十点,雨没有停的意思。
我要拜托卿同学的父亲帮忙带一些东西,所以在屋檐下,边躲雨边等待。
墙角有个人影在说话,絮絮叨叨地说手机没电了,刚才手机怎么都找不到了的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呀。我看不清楚她的脸,衣服花色似乎是常见的迷彩罩衣,裤腿挽至膝盖处。
菜还没卖完。她指了指台阶下蛇皮口袋上的两三把青菜。
这个点了,没有人会买菜了。我看着雨中行色匆匆的人,说道。
还有一把南瓜叶,一把马齿苋,几小把紫苏。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角落没有亮光,加上我近视。但她的声音尤其洪亮,在这雨夜,像山泉从高处汩汩而下。
我说你把南瓜叶和马齿苋给我装上,你搞了快回去。
她忙不迭说着谢谢,装袋扫码付款。然后她又坐回角落。
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回不去了,没有车了。我要坐68路,转63路,到了黄花下车还要走八里路,那个路不好走,这雨还这么大,衣服都要湿透了。
那这附近有小旅馆,价格不贵,找一个先住下来。
我今天卖菜卖了30多元,中午吃了一碗面条花了5块,晚上在超市买了五块钱的饼,再一住宿,还花出来多的。
那你今晚怎么办?
我就在这里坐着等明天赶第一班车回去,困了就眯会儿。
坐一夜,好累的。总共就这么一点菜,你还跑这么远来卖,不划算。
可是在屋里,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我出来一趟,几把南瓜叶、几把小韭菜、马齿苋和紫苏,还能卖个30多块钱,我还见了世面。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悲观和低落。
我陷入沉默,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好。曾几何时,这种拮据窘迫和不舍得,也经历过。等到把东西交给卿同学的父亲后,我回到屋檐下拿菜,说你去我家住吧。
她摇头说不去,你看我这还捡了一堆渣货。多亏了你这个妹儿,我的菜卖完了,就剩了一点紫苏,这个不要紧。
过马路后,回头再看,53岁的她蜷缩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这个世界,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