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金陵城内。
一孩童呱呱坠地,父亲是在朝官员虽不算名门倒也富裕安康,年少的她标志秀丽,父母为她请了上好的乐师画师专心学习,古琴悦耳丹青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父母早亡,想必她也如同寻常人家的闺阁小姐才华横溢,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觅得如意郎君,可惜她是卞赛,秦淮河畔的风流歌妓,她注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命运轨迹。
此时的秦淮河辉煌正盛,她与妹妹才貌双全,一手隽秀小楷清秀如其人,她艺名卞玉京,平日里以“玉京道人”自称。久而久之,坊间出现了“酒垆寻卞玉京,花底出陈圆圆”的传言,卞玉京一举成名,她天性清高唯有微醺之时方能显露性情,飘逸又不失妩媚。
崇祯十五年,她遇见了吴梅村,如同柳如是与钱谦益一般,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一见钟情,遇见他之前她虽游走许歌舞坊之间却多是逢场做戏不知爱情为何物,遇见他之后,心便心心念念只为一人而跳动。
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军兰楫渡江皋。
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予春风问薛涛。
惜别之词,也算作才女,满堂喝彩她并不动容,她在乎的是吴梅村。她从不是娇羞扭捏的女子,她问吴梅村是否有意,吴梅村“固为若弗解者”,似是非是的答案卞玉京心里已然明了。
吴梅村自然对她心有所属,但崇祯帝宠妃田氏哥哥看中了陈圆圆与卞赛,纵使吴梅村有意也万万不敢与国舅爷争美女,一场姻缘就此作罢。
她没有成了国舅爷的女人,她嫁给了世家子弟郑建德,婚姻不如意她再次离去。清军南下,不愿做清兵主帅多铎的女人,她宁可献身道观,青衣素斋一生。
有人说秦淮八艳中除了顾横波皆是爱国刚烈的女子,她们满腹才华,即使不幸沦落风尘仍洁身自好,她们大多对爱人专情,弃功名利禄于粪土,对国家一腔热血绝不屈身于清兵之下。
卞玉京与吴梅村的缘分并没有戛然而止,顺治七年,吴梅村去钱谦益处做客,正巧卞玉京住在远房亲戚家看望柳如是,面对近在咫尺的旧时爱人,卞玉京退缩了,整整七年,她心里的伤痛或许依然清晰,余情未了却不愿相见。
又是很多年后,为了弥补当初遇到而未见之不足,她身着道服相见,本打算了断尘缘的她正因如此才有课相见的勇气,琴音相伴,她讲述乱世中自己的不堪。
深处乱世,备尝世间心酸冷暖,她看破红尘,坠入空门,一心向佛,好似妙玉与宝玉的槛内外,皈依佛门就不能念及凡世俗尘。更何况,吴伟业凭借自身才华做清廷官员,背叛国家已是不忠,卞玉京怎么弃国家于不顾委身下嫁?
她告别吴梅村,隐居生活,为感念俗家弟子的关怀,她刺蛇血三年抄写《法华经》,后来隐居无锡,十余年后病逝。
爱情的无果成了吴梅村此生的伤,二人终其一生去爱,免不得伤痕累累。
《临江仙·逢旧》中描述了他最后一次见卞玉京,“落拓江湖常载酒,十年重见云英。依然绰约掌中轻。灯前才一笑,偷解砑罗裙。薄幸萧郎憔悴甚,此生终负卿卿。姑苏城外月黄昏。绿窗人去往,红粉泪纵横。”
雨停了,吴梅村回过神来,留下两行泪珠,将一碗热酒轻轻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