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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坐上,我轻轻开口,“法师,你看我偌大女儿国,美女如云,若是看上了哪一个尽管说出来,孤下旨赐婚可好?”
面前的和尚依旧睫羽低垂,凡心不动,看得久了,还真似一尊佛。
我走下王座,依然和颜悦色,“满朝的脂粉,竟无一人能为大师所爱,真是无用。”
年轻的萨莉莎开口,“恐怕有一人例外。”
“哦?”我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被带到玄奘面前的是我的姐姐舍音珠,她是公认的女儿国最美之人,一头金黄的头发时刻闪耀着微光,就像天之神女不慎坠落人间的云锦,一双湛蓝色的,大而空灵的眼睛,如果用潋滟幽深的湖水来形容,那么会诱导多少男子的心,防不胜防跌落其中。
望着那张绝美的脸,我心中的羡慕与厌恶仅在伯仲之间。
“法师,她是我的姐姐舍音珠,是整个女儿国最美的人,大师您爱她吗?”我的手轻轻覆上舍音珠的背,并未使劲,却引来她瑟瑟的抖动。
每日不过抄写训经百遍,举蜡两个时辰,何至于如此?
我的手又抚上她的面颊,笑意清浅,她空灵的眸子里流露出恐惧,却不敢躲避。
玄奘似乎是看清了她的处境,他长叹一口气,说:“我爱她。”
满朝的人都震惊。我摆弄的手也悬在半空,眸子里闪耀着同舍因珠一样的不可置信。
他又说:“我爱她,可这与爱门前的一株青草,廊里的一阵清风,秋天的一片旋叶并无分别。我爱她,只因为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是万千生命之一。”
舍音珠听得很是动情。
我依旧不甘心,可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师还真是有悲天悯人之心。”
年少我便深受母后的喜爱,她说我骨子里的冷傲能承载女儿国的未来。
当我一箭射穿怀孕的母鹿的时候,她会走下王座,给予我赞赏的目光,她说:“你永远是最能令母后骄傲的女儿。”
我喜欢母后唤我女儿,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博得她的喜爱,不为王座,只因我本就是她最至亲的女儿。
城楼上,风掀动我的衣摆,每次心神不宁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眺望紫和宫的一角,尽管母后已经去世很久很久。
“是什么让大王来到这里?”不知何时,萨莉莎出现在身后。
是啊,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心神不宁,是那个来自东土的僧人吗,还是舍音珠?
御花园里,舍音珠向玄奘施礼,感谢他在朝堂上替自己解围。
我本不关心,只是我看到舍音珠望向玄奘的眼神,竟有几分动情。
不禁将目光投向那个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僧人,他体格纤长,一张清秀的面容虽因长途跋涉蒙上淡淡的风霜,但也难掩清冽之气,若不问前因,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人,他有着温润的眸子,但又让人无时无刻不从中感受到那坚定不移的向佛之心。
“有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大王要不要……”
萨莉莎看到我轻轻举起的手,止了声音。却听我转头说道:“我有意招法师为婿,你觉得如何?”
“甚好的主意。”萨莉莎赞同地执礼躬下身去。
朝堂上,玄奘听到宣召的时候,看他眼中的神情,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说:“大王,万万不可……”
“孤以举国之富招你,有何不可?”
“玄奘一介僧人,一颗心早已许给了菩萨,只为证悟菩提,如何能与大王成亲?”
王座上我笑道:“僧人亦可还俗,法师无妇,孤无夫,如何成不得亲?”
见玄奘依然不为所动,我又说:“法师尽管留下与孤共享千秋,至于法师之心愿,孤必亲自派人去天竺佛国取回真经,如何?”
“大王……”
见他依然不从,我已失了耐性。
“法师莫要忘了,此番乃是偷渡而来,若无孤同意,只怕出不得女儿国。”王座上,我神情桀骜地说道。
“大王真的要与玄奘法师平分富贵,共享千秋?”萨莉莎见众人散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目光望向远方,平淡地答到,“母后一生有那么多男人,可哪个不是玩物?”
玄奘千里迢迢来自东土,本不相干,我亦无意不敬僧人,只是若能使舍音珠伤心……眸中,一丝鲜红的欲念闪动。
月夜,我穿一身冰丝袭地裙,只领上、袖口以淡蓝色点缀。雪白的肌肤隐隐约约,一双玉腿,时隐时现。
“法师。”他立于栏杆边,听到我自身后轻唤,并不回眸。
“也是,孤平常之姿,比不得舍音珠。”
“容貌美丑,皆皮囊而已。”他幽幽地开口。
“可是,一具好看的皮囊能得法师青眼,而孤的皮囊……”我言语中似有忧伤之意。
他果然回头,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里顷刻掀起的涟漪,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归于平静,恍惚中有些不真切。
“孤听闻在东方的传说里,月亮中有一座宫殿,叫广寒宫,里面住着一位仙子,名唤嫦娥。”
“法师请看。”说话间我展开袖摆。“此刻孤身着冰丝白纱裙,头戴浮云水晶冠,一举一动,像不像月里的嫦娥。”一缕缕发丝在面颊边飘摇。
他不敢看我,目光游离于无边的月色。
我又指引着他,“看,这是孤专程命人为法师移植来的桂树,法师可喜欢?”
面前的僧人依旧不为所动。
“美人、美景,法师皆不动心,莫非,法师的心里真的有了舍音珠。”我挑眉问道。
玄奘苦叹一声,“大王何必执念于此。大王明知贫僧早已剪断男女之情,一如大王明知自己本就对贫僧无意。”
“若是无意,孤为何留你?”
他脱口而出:“为了大王对舍音珠的一点怨念之心。”
“哦?”我故作疑惑“孤对舍音珠的怨念之心,法师怎知,莫非法师平日就对孤的一举一动格外在意,所以才会……”
我正想上前戏弄于他,忽听得一阵嘈杂之音,再抬眸,舍音珠已经跪在阶上。
“千错万错,都是舍音珠一人的过错,请大王千万不要为难法师。”她的眉目因过分担忧而纠缠在一起。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身体,我俯下身,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你说都是你的错?”
她眼里闪着泪花,却依然回答:“是。”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欣赏起她的勇气来。缓缓笑开,“好啊,真是太好了。孤只忙着自己的婚事,竟忘了宫中还有一位美艳绝伦的姐姐。”
随即正色道“赫尔丹。”
一位胡须满面、身材魁梧的的人应声而来。
“赫尔丹,你是女儿国最威武忠诚的勇士。”说话间我有意将目光从舍音珠身上扫过,“如今孤有意将舍音珠公主赐婚于你,你意下如何?”
赫尔丹吓得双腿一软,随即跪下去,“赫尔丹不敢,舍音珠公主身份贵重,卑职怎堪匹配。”
“你不乐意?”正欲发作,萨莉莎忽然走上前来。
“大王,舍音珠公主的身份,恐怕也只有王室才堪匹配。”
“王室?”四目相对间,我立马反应过来,“孤怎么忘了,数月前,多伦国曾派使者前来请求联姻,多伦王与姐姐的身份,正好匹配呀。”
此言一出,舍音珠一张脸吓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