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笙站在原地躬身对那横刀士兵说道:
“官爷,冤枉啊!我乃四川成都府人士,千里迢迢前来福州探亲的!”
“探亲?你亲人在何地?”
柴笙思维急转,当即说道:
“回官爷,我那亲人原本住在武夷山脚下,山路迢迢,难以联络,不知如今还在否。”
那士兵大喝道:
“还想狡辩,你若真是良家人士,为何没有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定是犯了什么罪,被割去头上长发了吧!老实交代,小心牢狱之灾。”
柴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这守城门的士兵是因为自己这头短发而拦住自己,他环顾一周,果然大家都有长长的头发。
柴笙急中生智,立马掩面而泣。
他让自己回想起了穿过来之前亲戚催债拿走他上大学的钱,家里只能供一人上学,继父与母亲选择了供成绩不好的妹妹。
之前老师嫌弃他家里穷,自己的补课费都交不起,暗恋的同桌故意打脸,同学们的嘲笑,越想越多,不禁真的悲从中来,哭的更伤心了。
那士兵见状,不耐烦的吼道:
“还不老实交代,你哭什么哭!”
柴笙一边哭一边瞎编,他说道:
“官爷有所不知,我此次明着前来探亲,实则是来投奔亲戚,我在成都府本来有一套良宅的,不想突然走了水,我全部家当被烧个精光,家人也被活活烧死。”
“我外出买肉,逃过一劫,却在救火中不慎引火烧身,人没事,头发却烧也一根不剩了。”
柴笙声泪俱下,还摸了摸自己这头短发,说道:
“我这点头发都是后来小心呵护才长起来的。”
那士兵将信将疑,说道:
“如此说来,你也是不幸,那你说说这一身奇装异服是怎么回事,还浑身是血,伤口遍布。”
柴笙停止了哭诉,带着一点抽泣,说道:
“回官爷,我来时迷了路,误入一个森林,被一头孤狼盯上了,我与它殊死搏斗,才侥幸将狼打死,逃出生天。”
士兵明显不信,问道:
“看你这瘦弱的身板,你能单挑死狼?”
柴笙果然将奇装异服的事情悄悄带过了,只见他面上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说道:
“我也是侥幸,那孤狼是一匹离了狼群的老狼,而且见到我时,后腿已经断了一只,但即使如此,我也差点命丧狼口。”
守城门的士兵已经基本信了他所言,但见面前这人手里的匕首寒光湛湛,是一把好匕首,不禁心生贪念,便又问道:
“你这匕首哪儿来的?可是从哪家偷窃的?亦或者你想以此逞凶?”
看这士兵面色眼神,柴笙心念一动,说道:
“回官爷,这匕首是几个打猎的猎户见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怕我出森林途中又遇上危险,给我防身用的。”
“如今既然已经出了森林,想必城中有诸位军官保护,治安必然不差,却也用不上这防身匕首了,不如就赠给官爷吧。”
柴笙将匕首赠出,守城的士兵喜形于色,哈哈笑道:
“小子很有悟性,前途必然无量,既然如此,你快些进去吧,找找你那亲人还在不在武夷山脚下。”
柴笙急忙道谢,入了城去。
可当柴笙看着城中街道上的人忙忙碌碌,人来人往,他却陷入了茫然。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天下之大,无处为家。
以前有家的时候,他一刻都不想呆在那个在他心中十分冷漠的家里,可如今,他该何去何从?
行人看着这个衣衫褴褛,浑身伤口的路人,走到身边时都会刻意保持距离,他茫然的走在街上。
初时知道自己穿越的那一刻的兴奋渐渐消散,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那些穿越装逼小说作者都没有考虑的问题。
他该如何活下去?
不是天才沦落,不是废柴退婚,不是大佬重生。他只想知道,身无分文,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种田都不会,只会背一些唐诗宋词的他该如何活下去。
只是活下去,平凡的活下去。
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腹中的饥饿提醒他,必须找个事情做,好歹挣一顿饭钱。
他一路走,一路问:
“请问,你们这儿还招工人吗?”
“请问,你们还缺清洁扫地的吗?”
“请问,你们还招护院吗?”
“请问,你们……”
他们总是抬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身板瘦弱的他,然后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最多说一句:“你走吧,我们这儿不缺人!”
他继续在街上走着,突然,背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他一声惨叫,然后便听到了身后之人的声音:
“臭乞丐,还不赶紧给老子让开,谁的路都敢挡啊,身上痒痒了是吧。”
他忍住痛转过身,身后是一匹马,马后拖着个马车,马上有个大汉,手里拿着马鞭,刚刚便是这个大汉用马鞭抽的自己。
他怒火中烧,却也知道如今自己只有被打的份,不敢还嘴,他退到一边去,忍着痛看着这个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马车里传来一个娇滴滴却让柴笙觉得油腻腻的声音,那声音说道:
“别管这个臭乞丐了,快走吧,晚些我爹又得骂我了。”
大汉急忙驾车离开。
柴笙站在原地,他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这么困难,他开始想念原来的家庭,原来,他们也曾将自己保护的好好的。
只是自己从来没领过情而已。
柴笙还是一路走,一路问,不知不觉真的走到了武夷山脚下,问的累了,他随意找了个酒铺子的屋檐下,开始坐着休息。
他低头望着青石板路上行人匆匆而过的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看着眼前在青石板上跳动的铜钱,怔怔出神。
他抬起头,是个少女,并不美丽却又很美丽,心很美丽。她的脸上含着歉意,她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身上只有一个铜板了。”
她的声音不清脆,在柴笙耳中却如此动听,就像多年以前他心中的那个妈妈。
少女走了很久,柴笙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心中苦涩,我,作为一个穿越客,却沦为了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