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焦灼,
好怕世界孤立我。”
文丨一先生
2018年03月21日
一年级的时候,我迷恋方便面,恨不得顿顿都吃。
为了减少我吃方便面的量,家里人反复向我强调方便面的危害性。
“吃一顿方便面你的肝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把毒素清理干净。”
“方便油炸的油是地沟油。”
……
但我从不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在没有办法之下,家里人规定我一周只能吃一次。
每一次去超市挑选方便面,都是我一周最开心的一天。
“等我长大了,我要去超市买20桶不同味的方便面,然后同一时间统一开泡,我要开方便面宴席。”
十几年后,我买来统一的顶配方便面“满汉全席”以及一根香肠一个卤蛋,看着沸腾的开水滚入碗中,酱料和面饼同时发出呲呲的爆鸣声,在香腾腾的水蒸气里,我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快乐。
落单成了我吃方便面的原因。
假期约不到人,对外面的事物提不起兴趣,看着难看的成绩单,我想,那就一个人好好精致地过一天,改变下状态。
电影已经刷了两部,微博朋友圈刷了n遍,打开房间的窗帘,没有刺眼的阳光,落日的余晖更使我难过。
以前偷偷吃方便面、玩游戏、看电视,在享受着快乐的同时,竖起的耳朵随时听着屋外的脚步声,生怕被家人逮个正着。
“偷偷”这一个动作,代表着冒险、惊悚以及里面拥有的额外的快乐。
女朋友问我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我说,“莫名的幸福。”
她反问道:“不是一直都很幸福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这就像新出生的小鹰,明明有老鹰的保护,但还是极度警觉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有朋友,有爱我的人,在生日的时候,可以收到两千公里外的生日礼物,可在流水的日子里,但凡在时间中看到过往颓废的自己或者发现自己活得不尽人意,本是平淡的心情,也会跌入低谷。
难过不是一种偶然,它很容易跑进生活里,偏激一点说,它会是一种常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它就是那么的莫名。
小说《深海里的星星》有一句话:
“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有多痛。”
或许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吴一
年纪:大一
专业:市场营销
他说:“记得匿名好吗?”
我答:“好的。”
我是一名专科生。
有点惊讶对吧,如果我不说,你看着我朋友圈那些在图书馆或者工作室的图片,会觉得我要么就是读着一个很好的二本,甚至是一本对吧。
可现实是我只是一名专科生,一个在专插本这件事上费尽脑筋的大学生。
每一次要发关于在学校的朋友圈,我都会刻意避开有我们学校名称的信息。
在高考填志愿时,看着不过本科的分数线,我难过,我不断的反问自己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分数。
我一样认真上课认真完成作业认真复习,每每想起高中的生活再看到眼前这个专科学校,我真的很想哭。
很多人会说读书考试讲究方法,可是你知道吗,你不是当事人,你体会不到那种明明努力过还是达不到要求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好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我想复读,可我妈说如果不是为了冲名校,复读的作用不大,不如读一个比较好的专科学校。
可是她不知道,专科的学校再好,也是很差的学校,你说在成绩不及格的孩子堆里考59分拿第一名有什么用?
我不敢面对曾经的同学,所以我报了省外的专科学校,别人问我在哪读书,我只敢报自己的省份,但从不敢说自己学校的名字。
放假不敢回家,因为我无法面对来自亲戚那种不屑的眼神。
有人会说不管在哪读书,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出息。
是的,但现实告诉我,站在半山腰的人比在山脚的人更容易爬到山顶。
大学之后,我感觉自己得了抑郁症一样,我极度害怕第二天一觉醒来,我怕看到落魄的自己,不如意的舍友,不称心的学校,就连食堂的蔬菜,我都觉得肮脏无比。
问我什么时候会难过,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开心过。
对话结束后,我翻了翻吴一的朋友圈,顶端的照片换成了一个截图,里面写着:去你妈的专科生。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三级考四级再到六级,专插本,本变研,最后扬眉吐气地告诉所有人,我就是一个专科生。”
“还难过吗?”
“习惯了。”
@晓七
年级:大三
专业:广告
她的微信,头像是黑白的,签名只有一个逗号,顶端的图片是一个女子的心脏被刀插了进去。
大概一星期两条朋友圈。
一条是分享网易云的音乐,时间大都是在下半夜,没有人点赞。
另一条是她自己画的插画,但每张图都无一例外都被她用上黑白滤镜过掉。
很诡异。
我问:“为什么朋友圈这么压抑?”
她说:“有什么能让人开心的? ”
我没有回答她,在她同意下,我拿她手机把她朋友圈拉到底部(对外只能三天可见)。
第一条朋友圈,九宫图,全部都是彩色的,中间的一张图是在海边,她背对着镜头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时间是2015年4月1日。
“三年恋爱哦”说完她笑了笑,扭头看了看我。
2015年,她大一,懵懵懂懂的过着大学一年级的生活。
读广告专业的她,理想的工作是为了成为一名插画师,她说自己像韩国插画师那样,能把生活里的情侣通过画笔画出来。
可一个优秀的插画师需要极强的画功,班里其他同学都是从小学画,而她是为了高考能上一个本科,临时学的速成班。
为了缩小差距,为了期末考试不挂科,理工男喜欢泡电机房,文科生爱泡图书馆,她爱呆在画室里。
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在与颜料作伴。
有时候,着迷于画画的她,眼睛会在起身的时候,还是离不开画板,一不小心就把旁边的颜料踢翻,飞溅的颜料弄得她满身都是。
匆忙收拾好画室,拿出手机,咔的一声,全身是颜料的她,笑嘻嘻的出现在镜头前,也不修图,直接po到社交网络上。
可沉迷于画画的,不止她一个,三个月以来,除了在画室里蹦蹦跳跳的晓七,还有一个安静得出奇的男生。
男生长相一般,一条军绿色的阔腿裤,一件七分短袖是他的标搭。
晓七说他不大喜欢鲜艳的颜色,画作常是素描,有时候会画一些很抽象或者很扭曲的画作。
在社交软件上,男生少话,但关于晓七的每一条动态他都会点赞。
每次傍晚离开画室,晓七总会用调侃的语气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但他每次都只是回头看看晓七,什么也没说。
晓七也不介意,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和一个木头人在画室里相处着。
在微博上看到好玩的,晓七发给他,然后自个笑着;
和舍友在外面吃到好吃的,回画室时就顺带给他捎上一份;
下雨的夜晚,状态不好,晓七就坐在桌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
当晚,他写了条动态:虽是普通朋友,但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晓七点了个赞。
2015年4月1日,大学的第二个学期,画室成了两个人的居住地,一日三餐,就差日常起居。
储物间堆满了两类画作,一类阳光向上,一类沉默压抑。
那晚她离开画室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问他:“今天是愚人节你知道吗?”
“知道。”他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喜欢你哈哈哈。”没等他反应过来,晓七一溜烟就跑掉了。
她说记得那晚很热,全身都在发热,人生第一次向一个人表白,干脆利落,但又害怕被拒绝,所以落荒而逃。
尔后,为了缓解尴尬,晓七发了条信息给他。
“愚人节快乐,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开玩笑是假,喜欢一个人是真。
“啊?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你当真了?”
“我想是真的。”
聊天截图显示的日期是在2015年4月1日21点43分。
分手后,晓七删了所有和他的合照,只留了一张截图压在手机相册的底端。
我问她过得怎么样?
她摇摇头说:
“用三年时间去爱了一个人,是不是也要用三年的时间去忘掉一个人?”
我答不上,翻着她从2018年2月21日开始后的朋友圈,哪怕是油画,都被她的黑白滤镜覆盖掉,不再发出去玩的照片,不再写关于自己心事的句子……
她说:“一直放不下,那我就只能用黑白两色提醒自己,过去了,回不来了,那就这样吧。”
我问:“那为什么不用句号?”
“会在某一刻想起他,这种难过的心情好像没有头一样,等哪天我彻底放下了,再化成句号吧,或者,逗号也说明着我自己还对这段感情有不舍。”
@宏明
年级:大一
专业:会计学
“为什么要活着?”
这是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按照套路,我说:“活着的时候要开心点,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可是活着我不一点也不开心。”
……
“每天总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围绕着我,来自学生会的,辅导员的,班级的……”
……
“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开学时掺和进这些事情。”
我顿了顿,然后问:“你喜欢干什么?或者说你热爱点什么?”
“唉,好像没有吧,好像白活了。”
一分钟过后,他又说:“所以我觉得我这种状态就很没意思,每天晚上睡下,发现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没有收获,在这矛盾中,我很纠结,慢慢的,每天的心情都很低落……”
在看到宏明发了一条配文是“我想自杀”的朋友圈后,我才知道,他有轻度的抑郁症。
但很快,朋友圈就被他删掉了。
我们是矛盾的,早年被一成不变的考试生活把我们训练成考试机器人。
我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
迈进大学时,跟着别人的步子,一头扎进没有尽头的工作中,开始时以为忙碌是充实的体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发现这叫碌碌无为。
尔后,宏明辞去了一些职务,空出多余的时间,他去兼职,去学乐器,去把曾经没看完的《海贼王》,一口气看到了400多集……
“现在好多了,起码不觉得自己是滩死水,对生活还是有一点点期盼,比如想赚钱买个海贼王手办,比如学好乐器(我真的记不住那个乐器叫什么名字)参加学校的汇演。”
“没有以前那么压抑了,虽然现在还是偶尔会心情不好,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像以前,在浑浑噩噩中找不找北。”
最后。
每次写这种话题的文章,我都会很压抑,虽然那是别人的故事,但总会找到一些自己的身影。
比如半年前,我很害怕听到一首歌叫《记事本》,旋律一起,所有伤心的画面都会出现在我脑海里,站在马路中央我都会立即想哭出来。
晓七也是这样,前男友爱听民谣,特别喜欢一首歌是陈粒唱的《走马》,慢慢的她也会循环这首歌,曾经听到的是男朋友喜欢的曲调,现在一听,会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歌中。
“你在对岸走马观花,我在这里永久牵挂。”
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有另一个人格,让这个人格代替自己去伤心,去难过,然后一觉醒来,满血复活。
如此可好?
以上。
“ 年轻人 ”
主编丨一先生
梦想是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但因为八百度散光加近视
一腔热血只能转化为笔尖的一撇一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