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教官杰克

　　正宗的迪斯科舞曲响起，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你可以想象，一群螳螂跳舞的样子，动作生硬，僵直,没有丝毫美感。但是，他们有激情，有活力，有狂野的劲儿。

　　我的脑子刚刚经过洗涤，纯净的如同人间少艾。我现在是一只螳螂儿童，心无杂念，学什么像什么。迪斯科曲子我以前是听过的，但是，迪斯科舞却没跳过。

　　元儿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起舞，我没办法回避，只得跟着他跳。

　　“你真的是外星人？”我明知故问。

　　“你现在不也是吗？”元儿反问。

　　我无话可说。的确，我现在也是外星人。头顶上明晃晃的穹顶如同镜子反射着我的样子，一只螳螂。一群螳螂。

　　“我们现在在飞碟里吗？”

　　“我们叫舰船。”

　　我想了一会儿。

　　“你们有船长吗？”

　　“嗯哼！”

　　“大副二副？”

　　“当然。”

　　“你们怎么睡觉？”

　　“蛋壳。我们睡在蛋壳里。”他做了个鬼脸儿，螳螂的鬼脸儿。

　　“你们吃什么？”

　　“你不是吃过吗？”

　　“牙膏哇？”我想想要吐。

　　“你们……”

　　他打断我，“我们！”他纠正道。“是我们，现在我们都是希波威亚拉星舰上的螳螂。你，我，还有他们。我们都是自己人，明白吗？”

　　“那我们啥时候吃饭啦？”

　　他烦了。“你哪那么多问题呀？到时候你什么都知道了，哎呀！烦死了……”他丢开我的手走开了。

　　舞曲结束。

　　一个类似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下面请我们敬爱的皮蛋舰长训话，统统鼓掌！

　　掌声响起，咵咵咵，好像剪刀手爱德华狂剪乱树枝儿。

　　一个腹部滚圆的螳螂带着将军冠，一步一咚地走出来。撇着嘴，藐视一圈儿。威严的拉长嗓音：英勇无敌的希波威亚拉人，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占领地球！”群情激昂。

　　“我们的策略是什么？”

　　“渗透渗透渗透！”

　　“我们的敌人——是谁？”

　　“精灵族！”

　　“我们能成功吗？”

　　“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皮蛋舰长呵呵大笑，两颗镰刀状的门牙咵咵嘬响。“执行吧。”

　　“咵！”异口同声。这个情景就像电影里香港警察行礼时回答“事儿！”

　　舰长训完话，螳螂们各忙各的去了。

　　我们几个生瓜蛋子不知道自己该干啥，正迷茫着，一个教官摸样的螳螂耍着根竹节虫棍子走过来。

　　“啊！”他叹口气，“不用问你们就是新来的。”

　　“？？？”

　　“知道我是谁吗？”

　　“……”

　　“杰克！”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们，似乎他是个大明星，而我们居然不晓得他的大名，让他很生气。“杰克！”

　　他盯着我们，度步。“跟我一起喊‘杰克’！”

　　“！！！”我们木然。

　　“嗯？”他眯眼。“杰克！”

　　“杰克！”我们嫩声弱气地说。

　　“杰克！”他中气十足。

　　“杰克！”我们异口异声。

　　“嗯……”他舞动竹节虫。我心里颤了一下，它让我想起梦中的吃兔螳螂。“杰克！”他一甩头，好像美女甩秀发。

　　“杰克。”这次异口同声。

　　他满意地看看我们。“杰克！”他意气洋洋。

　　“杰克！”我们字正腔圆。

　　他迈开细长腿，脚踝上边几个刺儿。“杰克！”

　　“杰克上尉！”他骄傲地一昂头。

　　“杰克上尉！”我们惊愕。

　　“杰克上尉！”

　　“杰克上尉！”我们崇敬地喊。

　　他忽然嘿嘿乐了。竹节虫在他手中舞了几圈，唰，落在他的肩上。他瞧着我们，欣赏地点点头。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说完，他把竹节虫抛向空中，口里念叨“伊妮妈呀呀木达！”。那竹节虫忽然活了，落在我们面前，活生生地爬动。我们不由自主地后退。

　　竹节虫接着站起来，双脚一并，“敬礼！”

　　哇哦！我们瞠目结舌。

　　杰克开心极了，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哎呀呀！好玩不？”他问。

　　“好玩！”

　　“想不想学？”他要味儿地撇嘴，但眼神却显示他怕我们说不想。

　　“想！”山唬的声音。我们接着参差不齐地说想。

　　杰克瞟一眼竹节虫，那家伙察言观色，立刻敬礼：“报告长官，不想不行。”

　　杰克俯下身子，假笑道：“想不想学？”

　　“想！”异口同声。

　　山唬又画蛇添足，“不想行吗？”竹节虫瞅了他一眼，明显的不高兴。

　　“好。从现在起，我！杰克上尉就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将在我的训练下完成五项科目……”他停顿下来，巡视我们的表情，“记住了，是五项。少一项都别想毕业。”他狡黠地眯眼，螳螂的大眼珠里瞳孔形成一条横缝。

　　“听明白了吗？”竹节虫吼道。

　　我诧异。竹节虫敢插嘴？我瞟一眼杰克。杰克没异常。我心说，看来竹节虫还是个人物呀！

　　杰克抿嘴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9个没一个抢答。

　　“你！”竹节虫跳到我面前，“小唧咕！你说，有什么问题？”

　　“小唧咕？”我嘀咕，它怎么知道我是小唧咕？“哦……”我吱唔，“问题是……我很奇怪你们怎么会说中文？”我灵机一动想到的这个。

　　山唬他们几个看着我，眼中的表情是问的好。看来我们地球人还是心有灵犀的。

　　这下轮到竹节虫迷惑了。他扭头望着杰克，满脸疑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杰克撇嘴道，“别说中文？什么文我们都能学会，而且很快。快的就像流星，唰……一闪眼的功夫……”

　　竹节虫崇拜地流着口水。

　　我们迷惑。

　　“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们的机器上躺一躺，你们大脑里所有的信息都将被吸取，”他骄傲地背起手，崇敬地看着那些仪器，好像人看着神。“……而我们获取信息也一样迅速。你们明白了吗？”

　　我抢先回答，“明白了！”我似懂非懂，只是不想再受竹节虫的呵斥。

　　竹节虫恶狠狠地瞅着我。我让他失去了一次表现的机会，他很恼火。

　　“我们几个是新来的中国人，如果新来的是泰国人，你们今天就会说泰国语。”山唬四平八稳地道。

　　“嗯！聪明！”杰克赞许道。

　　竹节虫跺足，表情分明在说：聪明个屁！

第21章 兵器咒

　　“有杰克中尉的栽培，我们将更加优秀。”我朗声道。我感觉到竹节虫不是个善茬，为了不受他的气，我们得有个靠山。

　　杰克听了很高兴，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我。

    “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吗？”杰克得意地扫了我们一眼。

　　竹节虫还想发表什么言论，他跳了一下，清清喉咙，刚要说话，杰克中尉手一伸，说：“来吧！”竹节虫闪身一变，消失了。杰克手中眨眼多了一根竹节棍子。这个行为让我们大开眼界。

　　“哇！真酷。”山唬惊叫。

　　“酷吗？”杰克眉毛一耸。

　　我们羡慕地，崇拜地望着他。

　　“想学吗？”

　　“想！”我们异口同声。

　　“真的想？”

　　“嗯！”“真想。”……

　　“那好，饭后休息半小时，”他抖了一下手腕，一个炫目的手表在空中显现，“7点钟准时授课。”说着他舞动竹节棍子，潇洒地离开了。

　　我们几个被变形的地球人凑到一起，你瞧我我瞅你，都是一个样子——螳螂人。高矮胖瘦，声音没变。我们像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叽叽喳喳，兴奋的难以抑制。

　　山唬说：“没想到元儿早就变成螳螂了哇？我说他怎么跟上学以前不一样了呢？”

　　“就是，元儿以前腼腆的跟个小丫头似的……”一个伙伴儿补充道。

　　我不知道元儿以前是啥样？但是，从这段时间的较量，我觉得他表现的与其年龄极不相衬。我们是天真无邪，他却是老谋深算。

　　“这家伙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山唬心气不顺。

　　我们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开饭了。

　　一个躺椅似的床移动到我的面前，我爬上去躺下。伙伴儿们和我一样，各就各位。流水线开始了，一根软管子依次伸进我们的口中，挤出一坨“牙膏”。口感像果冻，羊肉拌蚯蚓的味道，疑惑的是我觉得很开胃。

　　“真好吃！”不知道是谁在感叹。

　　进餐完毕，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起来，迷糊之中，两个碗型的东西扣到我的头上；接着一些图像信息快速闪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图像完毕，跟着是一段念经的声音。如同祠庙里的和尚诵经，听不懂在说什么。

　　就像睡了个不踏实的午觉，被上班的闹铃声叫醒一样。我非常不乐意地醒来了。

　　一阵朗朗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痛。

　　“嗯！看来你们求学的心情还是挺真诚的。”杰克中尉满面春风，脸上洋溢着赞许的微笑。

　　我们被流水线摆成一排，肃立在杰克中尉的面前，等待他的训导。

　　杰克中尉舞了一下竹节棍，9个象形棍子闪现在半空，跃跃欲试，像走上擂台的拳击手。蚂蚁棍、蜻蜓棍、蜜蜂棍、蝈蝈棍、牵牛棍、蝉棍、蟑螂棍、金甲虫棍、七星瓢虫棍。

　　“这是你们的武器，每人选一个。”杰克用竹节虫棍子敲着自己的左手，“要慎重选择，不可以跟换的哦！”

　　我喜欢蝉，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蝉棍。山唬抓了根蜻蜓棍，在手中乱舞一气。其他人犹犹豫豫，拿这个看看，摸摸那个瞅瞅，最后9根棍子都有了归宿。

　　杰克中尉见我们都找着了自己的武器，忽然严肃起来。

　　“归队。”他喊。

　　我们立刻按照刚才流水线摆的位置站好，虎着脸。

　　“立正！”

　　咵！我们步调一致。

　　“报数！”

　　1。2。3。4。5。6。7。8。9。我报的是9。

　　“立正。”杰克中尉开始训话。“稍息。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希波威亚拉星的士兵，我将把你们训练成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英雄，去征服地球人，为我们开疆拓土。有没有信心？”

　　“……”

　　“有么有？”

　　“有！”异口同声。

　　“你们手中的棍子就是你们的武器，他只属于你。他是你忠实的仆人，是你的斗士，是你的奴隶。他从不违背主人的意愿，”杰克中尉郑重其事地注视我们每一个人，“但是，我有一句忠告……他们虽然是武器，但也是生命。他们要吃喝拉撒，有七情六欲。他们可以用生命捍卫你的荣耀，他们也有权力获得你们的尊重……听明白了吗？”

　　“？？？”

　　“怎么？你们不会只玩命的使用它，而不照顾它吧？”

　　“报告长官！”山唬涨红了脸，“你是不是说，我要蜻蜓去打仗，但是，蜻蜓喜欢吃苍蝇，我还得给他供应？”山唬盯着手中的蜻蜓棍子。那棍子哭丧着脸。

　　“就是这个意思。”杰克中尉赞许道，“你说的通俗易懂，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就是要想‘马儿好，还得喂好草吗’。”“是的是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唦！”伙伴儿们七嘴八舌。

　　“好！看来你们地球人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吗？”杰克中尉的表情放松下来。“下面开始教你们第一课：兵器咒。”

　　“兵器咒？”山唬喃喃自语。

　　“伊妮妈呀呀木达！”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杰克中尉的目光像利剑一样直刺过来。我脸热得发烫。我慌忙解释，说：“我在梦中听元儿说过……真的！”

　　“谁是元儿？”杰克质问。

　　“……就是，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那个……娃子？”

　　“哪儿……娃……子？”杰克皱眉。

　　“就是那个……他是我的表叔……我们，地球人都叫他元儿……就是这样……”我准备再来一句‘你明白了吗？’结果忍住了。

　　杰克挑了挑眼睛上的毛，似乎明白了。“你说的是‘小唧咕’？”

　　“啊！”我傻眼了，元儿是有些格外能。“是吧？小唧咕。”

    杰克笑了。“啊……他道也是个人才。他是你的长辈？”

　　“是的，长官！”我立正。

　　“伊妮妈呀呀木达！”杰克正色道。“跟我念‘伊妮妈呀呀木达！’”

　　“伊妮妈呀呀木达！”

　　我们跟着杰克念了三十遍，很快都会背了。

　　杰克中尉自己都快腻味死了。“这样，你们选个小队长吧！给你们十分钟，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必须告诉我谁当选了啊！”杰克中尉不容置疑地溜走了。

　　我们面面相觑。

　　山唬提议：“还选个螳螂？我看就华华得了……”他逼视着他们。

　　山唬在我没到村里以前，是村里的孩子王，打架？冒险？带头冲锋陷阵的主儿，在娃子们的心目中那是钢钢的。现在说句话会掉地下？

　　“我没意见……”“行啦！华华能胜任。”“我同意……”大家纷纷表态。

　　我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我何德何能啦？

　　山唬就势道：“就这么定了，华华担任小队长！”

　　“我不同意！”来人断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