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一座桥,有去无有回” 打一人体器官。这个“无底洞”不正是嘴嘛,舌头之于美食好比奈何桥,阴森恐怖。
从偷枇杷、钓龙虾到“买”棒冰,所有的儿时乐趣都是围绕吃吃吃,真没脸啊,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没办法,连管子都说“衣食足尔后知荣辱”,小时候哪像现在的小朋友,餐餐鱼肉,还有各种高档零食,业余时间陶冶于书画琴艺的高雅,只好不知羞耻地整天沉迷于如何解决这个“无底洞”问题——打野食!
野外的美味真不少,水陆空遍布,水里最方便的就是淘米的时候顺带淘小鱼虾,那时候都是碗了米到河边水桥上淘洗,河水清澈,小鱼小虾很饥饿,我只要把米箩浸入水中转动几下,白色的米浆弥漫开来,无数的小鱼小虾们聚集来,有的甚至游入米箩,我敛眉屏气一动不动地蹲着,怕惊扰他们,等米箩里的鱼虾越来越多,我慢慢抬起米箩,快到水面时一下子端起,水哗哗地漏走,鱼虾们困留在米箩里,几个弹跳能力高超的蹦回了河里,反复几次下来就积累了不少,这些小鱼虾去肠洗净用小辣椒蒜末炒好极其美味下饭,能吃上好几碗!
地里的美味更多,玉米、甘蔗,蚕豆数不尽,但这些都是人家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我们可不能像鲁迅先生那样偷了人家的蚕豆还写了篇《社戏》美化,幸而有些野生的并不比人工栽培的差,桑葚,灯笼果的滋味令人至今难忘。
初夏桑葚挂满枝头,半熟的鲜红味酸,熟透的紫黑色,粒粒饱满的果囊撑足了水份紧挨在一起,手一摘红得发紫的果浆就溢出来,染得十指像沾了血似的。采上大把迫不及待地塞嘴里,甜稠的汁液氤氲地回荡在“奈何桥”上,美妙极了!每天中午明明是回去吃饭的,结果却被沿河好几棵桑树缠上了,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满身满脸的黑紫色果浆,早就吃饱了。
田间野外的杂草中常藏匿着灯笼果,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扯开外衣是泛着光的玉珠,甘甜清香,很多过客也爱吃,鸟雀会来啄食,癞蛤蟆也会在上面啃一口。不久前偶尔在大超市看到久违的她,我愣住了,模样一如从前却已更名改姓为“哥伦比亚龙珠果”,身价百倍!Oh my God!你们何时成了洋人,可还记得江南农村的故乡,祖先在天有灵若知儿孙们如此声名显赫会作何感想啊……
到了冬天,田野里一片光秃秃的,天上的飞鸟饥肠辘辘,下了雪,连树上的虫子都冻死了,可怜的小鸟只能聚集在房屋周围,渴望从人类的领域里获得一点食物。可是人类也需要食物啊,于是一场人鸟博弈就开始了:孩子们用木棒支起一个竹匾,里面撒上谷米,有一只想成为烈士的先行者飞下来在外面探头探脑地观察,确认没有危险后勇敢地进入,他的精神鼓舞激励了其他鸟儿前赴后继,等他们都进入竹匾下觅食时,人站在远处将系在木棍上的绳子用力一扯,竹匾应声扣下,小鸟们在里面乱扑乱撞,我们打开事先挖好的洞穴等着小鸟们一个个投奔光明,收入囊中,制成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