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柳河镇十里之外宽阔的车道上,一辆通体黑色的檀木马车在前方缓缓地行驶,后边紧跟着一辆虽然没有前面那辆奢华,但也绝对不差的梨花木马车。两辆马车周围是八个骑着马气质卓然,冷清肃杀的黑衣侍卫,正是楚宸弈一行人。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八大侍卫时不时观察着四周,不放过每一丝的风吹草动。
突然,梨花木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揭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探了出来,正是言歌。只见他眉毛微蹙,紧紧的盯着前面的黑色马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偏头,对马车旁骑马侍卫问道:“杀影哥哥,楚宸…我姐夫他到底得调息多长时间啊,怎么现在还没完啊?这都两天了。”
杀影望着言歌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一向和楚宸弈不对头的言歌竟然会叫楚宸弈姐夫。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将心中的诧异被压下,杀影收敛起情绪,撇了撇言歌,平静的说道:“此去天元,危机四伏,各方人马虎视眈眈,公子愈加强大,那些不轨之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公子自有自己的打算,你就莫要担心了,还是专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吧。”
“可是,我想去和姐姐说会儿话。”言歌听见杀影的话,眉头蹙的更加紧,良久才对杀影说道,“上次她教了我一些阵法,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杀影见他这样说,微微低头敛眉,似在思考,须臾,抬头对言歌说道:“这恐怕不行,公子每月这个时候定期调息三天,外人不可打扰,你有什么事,明天之后再说吧。你若无聊的话,就把我上次交给你的内功心法熟悉一遍吧。”
他只能这样说,总不能告诉言歌,王爷两日前寒蛊发作,现在正在恢复,不能打扰。况且他知道,王爷想单独和王妃在一起,不希望别人打扰。这不,两天前,他收到王爷的传音入密,让他将言歌弄走,无论用什么办法。还让他在柳河镇上专门为言歌买了一辆马车,就是为了单独和王妃相处。言歌知道之后,找王爷理论,结果被王爷用一盘棋赢了个彻底,还得从此以后叫王爷姐夫,想想就觉得好笑。
“那好吧。”言歌听杀影这样说,只能无奈的放下了车帘,重新退进了马车里。
另一辆马车里,楚宸弈斜躺在夜清璃的腿上,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眶微陷,嘴唇上咬痕明显。原本清贵英俊的面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夜清璃用手轻轻地抚着楚宸弈的面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莹白纤细的手竟在微微地发抖。眸中亦是满满的毫不掩饰心疼。
两日前月圆之夜,她看着楚宸弈的面容慢慢地结冰变得狰狞恐怖,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扭曲,看着他双目变得赤红眦裂,看着他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那一刻,她不顾自己畏寒的身体将楚宸弈抱住,只想用自己的体温能够温暖他,减少他的一些痛苦,哪怕万分之一。
在云开的时候,有火玉暖床可以减轻楚宸弈的痛苦。那时候,每逢月圆之夜,景帝便和她一起守在楚宸弈的旁边。楚宸弈寒蛊发作,景帝便会便抱着楚宸弈度过那最难熬的一夜,她也想为楚宸弈做点什么,却总是被他们以她身体畏寒而拒绝。而这次,他们没有火玉暖床,什么都没有。当她抱住楚宸弈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原来九天寒冰并非世上最寒之物。有一种寒冷它可以凝结血液,穿过骨髓,刺透灵魂。
那一瞬间,她泪如泉涌。心中异常悲痛的同时生出滔天的恨意。他日无论如何,她定将楚宸弈所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下蛊之人。
楚宸弈似感觉到了什么,狭长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待看清眼前的景色时,身子微微一怔,良久,突然一笑,轻声唤道:“阿璃…”
“嗯。”夜清璃望着眼前的男子,声音不由得哽咽。
“哎!真是个傻瓜!”楚宸弈久久地看着清璃,突然微微一叹,将夜清璃的身子拉下,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似在安慰。
马车内,男子细细叹息声夹杂着零星的劝慰声和女子微微哽咽声交织,温情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