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好吗?我曾无数次问自己。
直到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了我答案。
有一群人,有着相同的磁场,所以不管在哪里,都会聚集在一起。
当工作已经足够操蛋时,生活够苦逼时,我们选择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笑对人生。
在成都U37创意仓库的那个下午,几个热爱吉他和民谣的小伙伴,又相聚在了一块。一聚会肯定少不了吉他的陪伴。孙拿着吉他开始给大家唱歌。可能因为最近我在大家面前说的最多的是《南方姑娘》,于是,孙唱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南方姑娘》。
阳光通过小屋的窗户照进了地板,温暖和煦。墙上用红色的线条粘贴出了几个字:写给未来的信。我们坐的沙发旁边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视机,估计有些年代了,旁边有好多花花草草和时而来回穿插的工作人员。
一封写给未来的信,一台时光机,再加上我们跌宕的歌声。这个下午我想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们都觉得孙没有继续走音乐的道路实属屈才。好好的不唱歌,偏偏跑到云南去种地。他伸出满是茧子的手,调侃道,看我练琴练得!我们都知道那是他下地干活留下的疤。
其实,关于孙,我知道的不多。
他也不爱在我们面前过多的说起自己的故事。只是偶尔在群里有一茬没一搭的扯淡。我们谈论的都是风花雪月,无关岁月。
直到有一天,我在网上搜寻他的名字,才得知了下面的故事。
孙出生在宁夏自治区的一个小村里,从小就接触到吉他。2010年他考取了黑龙江的一所大学,由于家庭比较贫寒,他向能够资助的亲戚那里借来了学费和生活费。带着他满腔的热血和家人给予的厚望到了大学,参加了校园十大歌手比赛,从此风靡了整个校园。
可是,有时候,老天爷总爱捉弄人。
在入学的第二年,孙检查出得了癌症。他在医院里住了七个月,做了四次大手术,每天全身都插满了管子和用不完的药物。几乎每夜都是在疼痛中醒来,望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流。
身体从160斤掉到了76斤。我在网上看到他之前的照片,那么消瘦,瘦的让人心疼。
最后一次手术完后,他昏迷了很久,好多人都守在病房前为他煎熬的等待着。当他清醒后,毫不犹豫的取下了身体上的检测设备,绕着病房走了一圈。所有人在那一刻都为他松了一口气。
我想,他是拥有众多祈祷和祝福的人,老天爷是不会把他带走的。
等他身体在逐渐恢复时,在医院的走廊上,他抱着吉他唱歌。我在视频里看到了这样一段录影。画面中的他穿着黑色的带帽卫衣,藏青色的裤子,脚上穿着是拖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抱着吉他侧坐着,旁边摆放着吉他谱子,正在弹唱一首名为《坚强的理由》。视频下面标注了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做完第四次手术的第四天在内科和外科大楼连廊,引流管还在肚子里插着,身体虚弱没有力气。
镜头里的他脸色苍白。
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几次,没有知道它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心里装满了多少阳光。
一年的时间,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摆脱了病魔,拥抱健康。
他大学毕业后,等待身体也恢复差不多的时候,选择了考研。埋头苦读,挑灯夜战,要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四川农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读的什么专业倒不清楚,只知道是研究玉米的。
他把丢失在大学的时光重新拾起来,好好的活了一把。
去年京东音乐节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不高,身材有点微胖。一口西北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由于当时我在现场卖东西,他在一旁弹吉他帮我吸引了很多人过来。
后来,大家在微信上组建了一个群,有事没事都会出来聚会。
记得有次,无意间看到了他肚子上的那个伤疤,伤口很长,疤痕虽然褪去了曾经的颜色,可仍能感受他那里曾经动了大刀。大家处于好奇都纷纷扬扬的问他。他调侃道,这是哥们曾经打架是留下的伤疤,牛逼不!
我们都觉得他开玩笑,没人当真。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的确是打架留下的伤疤。
和癌症斗争,和病魔打架!
每一次的聚会都伴随着他的吉他声。
他不仅吉他弹得好,嗓音也有磁性。我们都觉得他会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有一天,他告诉我们,他要离开四川了,去云南那边,种地。
我们都觉得他脑子烧坏了。
过了几天,大家在微信上收到了他从云南发回的蓝天白云。在对比此刻的雾霾,我们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在云南过着一个月六百块工资的生活,每天在地里种地,实则是研究玉米。
孙是一个特别接地气的人。
在云南西双版纳,他躺在某块玉米地里,干净的阳光洒满他全身,他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轻声哼唱着,就这么一下午。
在宁夏平坦辽阔的土地上,他抱着吉他,仰望蓝天,手指拨动琴弦,那就是他的生活。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一些熟悉的旋律。
在一个满是小羊群的院子里,他坐在地上,背靠着用石块砌成的墩子,唱歌给羊群听,小羊们在他身边欢乐的来回跑动。
我曾一度被这些画面深深吸引。
他喜欢唱歌给天地万物听,哪怕茫茫大雪,哪怕衣不蔽体。
他是自由的孩子,如此热爱这个世界。
这次他回来晒黑了不少,体重依旧不减。
那天下午聚会,他带着他的女朋友。我们管她叫晨晨,是孙的青梅竹马,俩人一块考进的农大。这个女孩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类型,长头发,唇若涂脂,明眸善睐,看起来干净舒服。坐在一旁拿手机给大家录视频。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
孙背对阳光,唱了一首纣王的《涩》。
“我想我应该是一朵死去的花,
不然怎么就盛开不了呢?
我想我应该是黑夜的孩子,
不然怎么就那么害怕阳光。
.......”
这个世界会好吗?
孙说,会吗?
我回答:会啊。
因为,看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