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上章《道德经》第八章,我们讲了圣人治理天下,应该像水一样,通利万物而不争,故天下无不通,无不利,无不治。老子这是从正面来论述圣人治理之道。
而第九章,则是从反面来论述,如果不像水那样,而是盈、锐、满、骄,则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持,《说文》注:握也。盈,满器也。已,逝去,过去。
手握容器,不断地往里面注入东西,则容器必然有盈满的时候。当容器盈满之后,再往里面注入东西,就会漫溢出去。与其这样做,还不如让它们自然的流逝吧。
人之欲就好比一个容器,欲求的太多,则容器很快就装满了。如果要防止溢出来,那么在持有欲望之时,就要持之有度,不能一味追求盈满。如果欲求太多,那就虚心实腹,让这些过多的欲求自然的流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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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揣,《说文》注:量也,度高曰揣。锐,芒也。
如果容器已经装满了,还要再装怎么办呢?那就只能把容器再加高。只有把容器加高,容量变大,才能再装进更多的东西。这就是揣的意思。
其他解经的书把“揣”解读为捶击之意。捶击某个东西,让它变得很尖锐。东西太过尖锐,容易折断,所以不可长保。这样理解不是不可,只是解读起来与上一句,衔接不上,显得突兀。
锐的本意是锋芒。容器不断加高,所装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所盛装积累的功名财富,自然会向社会放出光芒。这是揣而锐之的意思。
虽然容器可以一直加高,但不能无限的加高,更不能加的比天还高。所以这样持续下去的结果,必然是在高的不能再高的时候,整个容器,包括所装的东西,都会轰然倒塌。是谓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这句是对应“持而盈之,不如其已”一句。不断地持有财富,当金玉都能够堆满堂,这已经是富之极致了。但是,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谁又能够长守呢?
当然,老子所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说人不应该去追求功名财富。而是要时刻清楚,自己这个容器,能够容纳多少的功名财富,做到量力而行。
如果过于贪婪,无限持有,最后莫之能守,反而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此句呼应“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一句。凡富贵之人不知处盈之道,而以之骄人,则其富贵必不能保,而反以致祸其咎,乃自遗之也。
功名财富已经够多了,还要不断加高容器,以显示自己的富且贵,恨不得富贵的光芒能够照遍社会的每一个角度。这时候人就容易变得骄傲自满,甚至目中无人。
所谓物极必反,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也就给自己人为的制造出一个将来会跌落陷入灾祸中的可能。骄人骄物,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祸患。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道德经》后面的章节中,还多次提到这个道理:多藏必厚亡。如何才能不亡呢?
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如何才能做到不溢不危呢?法天之道。
凡有智慧的人,他知道,功成名就之后,就如同容器已经盈满,锋芒已经太露。如果再这样下去,必然莫之能守,不可长保,自遗其咎。所以,倒不如奉身而退,以保全其功名。这就是天之道。
(第九章完)
《道德经》系列专题,解读道德经,为往圣继绝学,以经世致用。本文是第九篇,下一篇解读第十章,敬请关注后续文章。(注:本文解读义理,部分借鉴或引用自白云先生的《老子之道》一书)
附《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