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书有点少。看《西厢记》让我想起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很奇怪,马尔克斯的两部大作《霍》和《百年孤独》与中国古典文学双璧——《西厢记》和《红楼梦》有着高度的相似。上次比较了《百年孤独》与《红楼梦》,从小说的结构,情节发展,结局均有惊人的相似。当我看《西厢记》时,总想着《霍》的情节,似乎也很类同,爱情都很奇谲,《西厢记》作为戏曲更为精致,仿佛是米粒上的微雕,情节非常精致,每个细节均构思完美,语言更是丰富,似乎是人间情话的集大成,没读时,总以为就是才子佳人的淫词艳曲,读之后,才知“点点是离人泪”。在《霍》中,并不了解为什么女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突然改变初衷,分手却没有理由,《西厢记》也有同样的桥段,历尽相思传书听琴赋诗的波折之后,当张生近在眼前时,崔莺莺也突然改变主意,让张生惊诧,让红娘不解,评书人说,那是因为崔莺莺在突破礼教时仍有顾虑,不仅仅是再一次试探张生,更是自我的底线的探索,真爱吗?冲动吗?作戏吗?女人的初次定然要有一种仪式,尤其是相国的千金,岂能随意。作者有意在高潮中戛然而止,留出悬念,埋伏下文。《霍》中女主的那么一犹豫,可就让男主捉摸了一生,难懂女儿心!在爱情里现实总难抛弃不顾。唯美的爱情总只存在一瞬间,瞬间之后都是长久的回味。《霍》里男女主角虽是情人,却是怨家,爱情的滋味太少,单相思的滋味太多,简直就是《倩女幽魂》。《西》中,真正的男欢女爱、鸾颠凤倒的时光太少,前铺后垫的情节太多。经营爱情犹如经商,经商赚的是钱,爱情赚的是情,赚钱难,赚大钱更难;友情难,知己更难,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爱情并非两情相悦就可以朝朝暮暮,爱情同情需要经营,张生与莺莺,虽说一见倾心,张生要想把心仪之人赚回来,远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成交,尤其是相国的千金,又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凭一个白衣书生只怕会辱了相国的家门。所以张生除了有一片志诚之心,还得用非常的手腕,又是翻墙、又是弹琴、又是退兵、又是书信,文的武的,歪的正的,对着爱情狠命经营,当然最后少不了朝庭的一纸任命,非如此,怎能赚到莺莺!
《霍》中的爱情,男主阿里萨对待初恋,经营得就不是那成功。其实人是很现实的,《西厢记》中张君瑞最后的成功,还是归功于他博取了功名,莺莺的母亲郑氏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要有功名,否则一切免谈。《霍》中男主的失败,也正是少了功名。表面女主似乎不在乎金钱,更注重感情。但最后还是倾倒于功名世俗,爱情不仅受到社会条件的制约,也受到交往者自身条件的制约。贫穷的阿里萨被费尔米纳势利的父亲拒绝后,产生的心理创伤演变成一种社会孤独感。在社会孤独感的冲击下,柔弱的阿里萨面对费尔米纳的父亲拿死亡来威胁他时居然说出惊人的誓言:“没有比为爱情而死更光荣的事情了。”费尔米纳嫁给乌尔比诺医生也正是看上了医生的名誉和职位,单单就人而言犹如性器官一样,拉了灯其实都一样。费尔米纳与乌尔比诺过得是世间大多数人的婚姻,虽不是海枯石烂、刻骨铭心的那种,但平平淡淡也未常不真。虽然说惋叹有情人难成眷属,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鱼儿正常是游在水里,虽然说同在水里游,貌似相互淡忘,也总比在干涸的小水沟里相濡以沫来维系生命貌似相互敬重强很多。
《霍》中男主总想相濡以沫,但女主却能相忘于江湖,男女主人对爱情的观点还是很有差异的,最后作者把他们撮合在一起,是有些抽象化了。《西》中男女主人的的爱情观也有差异,张生虽然说是岳母命难违,但现实是必须博取了功名方可以铸成大业,崔莺莺的想法却不一样,只要能厮守在一起,两情相悦,又何必去考取功名,况且男人有权就变坏,到时考了状元,世间又多了个陈士美,也多了个怨妇。所以崔小姐的想法如其说是痴情的,不如说更现实。正因为崔小姐是相国千金,名誉地位已不在乎,她的现实只要有人陪,岁月静好,现实安稳就妥了。可是《霍》中的费尔米纳不一样,她的家境只能说一般,远达不到显赫家族甚至衣食无忧都不敢保证,所以她的现实是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而这正是阿里萨所不具备的,所以她在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阿里萨,并且说:“惊慌地自问,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那样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并对他说“忘了吧”。
《西厢记》中王实甫并非只道淫词艳曲,正如作者所言:“别恨离愁,满肺腑难陶泄。除纸笔代喉舌,我千种想思向谁说。”故刘鄂评其为“城崩杞妇之哭,竹染湘妃之泪,此有力类之哭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