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和同桌王卉闹了矛盾,早上我上学去,还和她在生气。她却完全不明所以。
小时候,在我家楼下有两个花坛,种了好多不太名贵、但是挺好看的花,比如扫帚梅、万寿菊(我们那里叫“臭菊”)、大丽花之类的。有一年夏天,骄阳似火,树上蝉鸣聒耳,空气在午后的炎热中浮动不定。我被晒得昏昏的,走到家楼下时,看到大丽花上落着好多大黑蜂,一团团像圆球一样,一动不动地栖在花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这样黑的蜜蜂,又怕它们过来蜇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在那个夏天的午后,一切都不像真实。后来我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是那些大黑蜂搬家了?或者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境?
在我小时候经常去玩的一块绿地旁边,有一个派出所之类的机关。那是个不大的二层小楼,墙面是轻柔的淡绿色。窗户小小的,看上去十分整洁。正面的墙上挂满了爬山虎,微风拂过,细浪粼粼。等到秋浓如酒, 爬山虎也醉成火红的酡颜。我在一个傍晚小睡时,曾经做过一个梦:在夕阳时分, 周围是这样的爬山虎和小楼,路边还有一面红砖墙,砌成古时庭院的窗槅一样,向无尽处延伸着——我就沿着这样一条仿佛无穷无尽的路走着,走得很快乐。那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晚日当窗,微风穿帘而过。那个梦中的场景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来,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还没忘记。
小孩子往往有些无意识的“残忍”。我记得那时候捉到菜青虫之类的,玩够了之后常常用砖头拍死。有一天晚上我就做了这样一个梦,结果第二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就真做了这样的事,而且就在我梦见的红砖墙上。后来我得知,这在心理学上有一个专用的名词,称为Déjà vu(既视感) 。我在后来的生活中也好多次发生过类似的经历,想起来还是很不能理解。
爷爷去世后,我曾经梦见过他。只是即使在梦里,他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古人所说的托梦一类的,在我身上看来是不曾灵验了。
人生一大快事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以后,醒来发现那都不是真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大体来说,总比噩梦里要好些。
步入中年后,我几乎很少做梦了。每晚睡得固然香甜,只是一个人不再做梦了,倒也有些无趣
写于维也纳多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