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23命若琴弦

因为疫情,居家办公一月有余,于是有了很多自由时间,我得以拜读史铁生的作品。

先生于沉静之中有着深沉的思考,以沉郁、悲痛之思拨动着我的心弦,我越来越觉得有写点什么的渴望。

如果一个人生而残疾,虽然人生也会困难重重,但是由于他从懂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接受了自己残疾的现实,虽然在后来的自我与他人的对比中也会生出很多的痛苦与无奈,但无论如何总要好于史铁生这样在青春勃发的21岁突然双腿残疾的噩运。

我想,史铁生一定会像我们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在青春朝阳的照耀下,萌生了很多念头,编织了很多的人生梦想,做过很多人生的规划,那些念头、梦想、规划或宏伟远大,或具体细微,但都是对美好的期许。然而,在21岁生日那天,他却永远无法直立,永远地活在了轮椅的束缚中。

一切的豁然都产生于巨大的悲恸之后,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绝望之后,是在无数次地挣扎在寻死的绝境之后,终于,史铁生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支点,让他不急着死,尝试去活。

从一个角度来说,史铁生相较于其他的中途残疾人,他是幸运的,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直默默支持他的父母,有打小就爱着他的奶奶,有大量阅读的底蕴,是这些帮助他他走出了人生的迷雾。虽然,并未能像“柳暗花明又一村”、“病树前头万木春”那样活得阳光灿烂,他还是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并且有活得有意义的追求。于是,身不残志不坚的我们得以了解一个经历了那样巨大的人生挫折的人内心经历的痛苦,走出来的历程和对人生的别样深沉思考。这种心路历程于史铁生而言是重要的,于我们读者而言也是宝贵的。

我喜欢《我与地坛》中那个苍凉、幽静、而又充满生机的地坛,她多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母亲,无言地看着自己那个痛苦到莫可名状的儿子,她静静地守候着他,包容他,等待他自愈归来,最终她等到了;我也喜欢像地坛一样默默陪伴他、支持他、爱他的母亲,她是那么怜爱自己的儿子,她的内心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因为儿子的痛苦在母亲那里总是加倍的,但是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忍受,儿子痛苦还可以发脾气摔东西说狠话发泄,母亲只能隐藏痛苦,默默等待,直至生命的尽头;我还喜欢《对话四则》中史铁生充满悲情的人生哲思,比如即便是身体残疾,他仍然坚信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管干哪一行都应该葆有激情活出精彩,而不应该被工作异化成了一味重复毫无激情的机器,比如自由是冷静之下的理性抉择,不是冲动之下的不管不顾;我也喜欢《奶奶的星星》中那个慈爱、淳朴的奶奶,她给了作者童年的温暖,滋养了作者内心的温情,也勾起了我们对于自己的慈祥的奶奶或者母亲的思念,人生需要这种温情,因为温情滋养的心灵才能于平静之中润泽,于困境之中坚韧;我还喜欢《命若琴弦》中那一对瞎子师徒,失明的悲惨让人痛心,互相扶持的情意让人温馨,注定悲惨的目标而又不得不活在悲剧的人生渴望中的命运让人感慨万千。

假如我们,或者说某个人,遭遇了巨大的人生悲恸、心灵创伤,也许我们只能于大自然中寻求启迪,于温暖亲情中寻求皈依,但是最终支撑自己走出来的只能是自己。

掩卷而思,命若琴弦,这就是人生。只有拉紧琴弦,才能弹出美妙的琴音,哪怕明知最终的命运不过是弦断音绝,也只能怀着目标弹奏出自己的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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