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系巧合)
吴晓杉神不守舍地耐着性子等罗维挑拣了两条新鲜的黄鲷鱼并付过钱之后,方才提醒他自己有重要事情要讲。“先找个清静的地方吃午饭吧!有什么要紧事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罗维的目光谨慎地扫过泥泞的街道,他一向的习惯是只在私密场所谈案情。
他们在市场周围并未找到适合密谈之处,沿街的几家小饭店都很简陋且油腻,四面透风,很容易隔墙有耳。
与市场街毗邻的是一处小商品城,临街的建筑一色灰白的墙面,在阴雨天里尤其显得晦暗凋敝,仿佛生意都不怎么好。间或有几家古玩店,门面做了些特殊的雕镂处理,外观倒是比别的铺面别致。罗维琢磨着董潇在生鲜市场买过鱼后,或许会到这些店里转转。
在斜风密雨中走过半条街后,两人终于寻到一家设有单间雅座的茶餐厅进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老板很快端来了四碟茶食:佛手糕、龙须酥、炸春卷和一份黄山烧饼。因为空着肚子,罗维没有点店里的招牌沱茶,而是要了一壶茉莉银毫。
窗外是深秋时节的凄风冷雨,室内馥郁的茉莉茶香却带来了温暖如春的气息。四碟茶食很快被饥肠辘辘的两人一扫而空。“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吃完最后一块龙须酥,罗维用纸巾擦拭着桌面上洒落的糖粉不紧不慢地问。
“我好像知道董教授遇害的原因了,还真是跟鱼有关。”吴晓杉的思绪又回到他第一天参观工艺美术学院的场景,脑海里浮现出八仙过海镶嵌画中铁拐李的大葫芦和汉钟离隆起的肚腩,在颜料的涂敷下呈现出特殊的光泽,仿佛里面是中空的,今天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鱼鳔拼贴出来的效果。于是便把他看见那幅画的始末对罗维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窦忠那幅获奖的画其实是董潇的作品?这倒极有可能。”罗维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董潇买鱼的目的既非食用也不是观赏,因此他才提出那些奇怪的要求。从黄秋芳夫妇的证词推断,他制作鱼画至少有三年了,长期在厨房里处理鱼皮、鱼鳞,或许还要进行腌制防腐等工序,以至于残留的鱼腥味很难短时间内去除。”
“凶手清洗厨房的目的就是要切断现场勘察人员对于董教授制作鱼画的联想。”吴晓杉眼睛里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兴奋,“从而也解释了为什么需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在作案现场一直待到将近凌晨四点。”
“可是董潇是画油画的,八仙过海是国画的素材啊!”罗维果然抛出了这个疑问。
“我在美术学院了解到董教授的本科专业学的正是国画,窦忠还曾经担任过他们班的辅导员。后来因为跟导师关系紧张,董潇才转到油画专业,他被提拔为系里分管业务的中层后却不念旧情,处处为难窦忠……”
“哦,原来是这样啊!”罗维恍然大悟,没想到一直没办法揭开的那个谜题被吴晓杉无意中截获真相。前期调查做了很多无用功。
“只是这个窦忠也太糊涂了,把别人的作品据为己有无异于在脸上贴猪肉,想不到大学里还有这种蠢人!”罗维感叹着。
“是啊!在这一点上我也有疑问。窦忠要将那幅鱼画窃为己有,他就不怕被美术学院的同事识破吗?万一有人见过董教授制作鱼画怎么办?或者他工作室里还存有一些那幅画的底稿,就不怕被人翻出来举@报?其实我这个推论毫无把握。”吴晓杉的眼神黯淡下来,“说出来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觉得你的推理是目前对于厨房里的鱼腥味唯一合理的解释。董潇既然跟国画专业的同事不对付,制作那幅国画题材的鱼画就不想外人知道,或许他另有目的,比如为了挣钱或者来个一鸣惊人。我听廖崇光说自从董潇跟项琴离婚后,平时只有周末才回家,而且很讨厌别人去他家里,想来就是这个原因。还有黄秋芳夫妇告诉我们的那些也足以证明他不愿意外人知道买鱼的真实意图。”罗维分析道。
“可是窦忠是如何知道董潇家中藏了一幅鱼画的?如果凶手是他,那几封恐吓信又作何解释?他并没有参加十月节的场景模拟……”吴晓杉意识到自己的推理存在漏洞,毕竟他一个外行人对不同绘画风格无从辩识,唯一看过的董潇的画作还是幅油画。
“也许那几封信只是某个好事之徒跟我们开的玩笑…窦忠有没有可能通过乐翔知道场景模拟的事?”罗维回忆着那次聚会各色人等的表演,廖崇光的玩世不恭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关于恐吓信有多种可能性,他倒是毫不怀疑吴晓杉对于鱼画的解释。
“至于窦忠如何得知鱼画的秘密,我猜测很可能是登门拜访时无意中发现上锁的橱柜里藏着东西,董潇接待他的态度很恶劣让他起了疑心,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董潇的刻意隐瞒不仅让窦忠下决心一探究竟,也让他将画作据为己有时有恃无恐。我们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缺少证据。即便凶手真是窦忠,目前也没办法指证他。今晚回去我先打电话给宋井官,建议他们查一下窦忠当晚的行踪。”
案子仿佛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罗维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挺高兴,将近一个月的殚精竭虑总算有了结果,作为私家侦探,他的任务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井方来处理。
茶过三巡,外面的秋雨终于停了,罗维建议去廖崇光的珠宝店看看,他想要确认一下那几封信是否出自廖崇光的手笔。
然而让罗维没想到的是,珠宝店竟然歇业了,并且有近期易主的可能。隔着玻璃望进去店堂里空无一人,柜台也空空荡荡的,那些璀璨夺目的迷人的“石子儿”似乎一夜之间被大风刮跑了!
“真是咄咄怪事!”罗维从紧锁的大门上揭下那张标明“店铺转让”的告知书,顺手交给吴晓杉。
“是不是房子租期到了?”吴晓杉猜测着。
“前几天我还见过廖崇光,他居然没跟我说店铺转让的事。”罗维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他立即拨打了廖崇光的手机,却被通知对方已停机。
“晓杉,你拨一下纸上那个联系号码。”
吴晓杉遵照指示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位女士,开门见山就询问起他是否有意接手店铺。吴晓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把手机递给罗维。
“您是廖太太吧?廖先生在家吗?我今天晚上想请他出来吃个便饭…”
“请问您是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焦灼的女声。待罗维报上姓名之后,电话却突然挂断了,等他再拨打那个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