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时光去看戏

黄昏,夕阳余晖映照下的山峦

      黄昏时分,摩托车的声音响彻在代湾村的山峦间。一辆接着一辆。

      这几日,贾铺村唱戏。附近三湾五岔的百姓们,乘着三轮车的,骑着摩托车的,行驶在黄昏的山峦间,前去看戏。

      这几年以来,乡村文化舞台陆续建成。各大剧团的下乡演出,秦腔名家的亮相,真是过足了农村秦腔爱好者的戏瘾。还未到六月十九会宁桃花山庙会,秦腔就已在县城和各大乡村开始上演。这个镇的张村,那个乡的李村,连续响起秦腔声来。到农历六月十九日这天,一年一度的桃花山庙会就开始了。会宁的秦腔便迎来了它的高潮。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映照着代湾村的山野。妈妈下地回来,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刚切好菜时,外边传来三轮车声和几位村民的大声说话声。又听到旺旺妈妈喊叫着我的名字,小昌,小昌。应声走到上房台子上,心里纳闷,天快黑了,还有啥事?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咋这么快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旺旺妈妈就走进来了,到上房里,她嗓音大,笑着说,我把你妈妈叫上要去贾铺看戏。在一旁的妈妈说,刚切好菜,准备炒个菜,有一包泡面,上小昌吃去,你就来了。旺旺妈妈坐在炕头上等着,妈妈说拿点钱了就走。她走到柜子前,又走过来,站在上房中间急着在左右裤兜里翻找,口中说着,钱放到哪里去了呢?

      也没仔细看妈妈找到了钱没有。她在身上翻找了几下后,就和旺旺妈妈走出门去了。维强爸爸的三轮车在川路头等着了。

      下午,一觉睡醒已是三点多了。妈妈早已去地里除草去了。太阳已开始西斜了,光正照在院子的北边。便坐在大门旁的强根下,翻看家里的旧影集,是为了找一张照片。从头翻看,影集里的照片把人的神思勾住了。看一张时,就想起一段往事来。不知觉,就看到了黄昏时分。但心中还是留恋不舍,索性就一张张的抽出来拍到手机里。这样,以后随时就可以看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多年前,父亲买来的大影集。里面收藏了过往的岁月


      看完影集里的照片,就把影集放在下房的炕上。走出大门,夕阳下,看到妈妈在不远处的地里,她正背身坐在地跟子上看着远处。眼前,邻居伯伯在场地下的地里,弓着身子拔草。

夕阳西斜,母亲弓着身在地里锄草

      邻居伯伯虽然就在眼前的地里,但也没打招呼打扰他。因为也没说的嘛。就又走进大门来,坐在院墙根下坐着。刚坐了一会儿的功夫,母亲就推门进来了。看上去,她有些累了。她也没和我说话,走到上房里去了,出来就去厨房做晚饭了。

      下午时在这个大影集里没找到照片,心中不踏实。又到上房里,拉开上房正中间的柜子,乱物堆里翻出一个小影集。坐在炕头上又继续翻找。里面大多是弟弟初中毕业时的留影,还有几张姐姐大学时期的照片。要找的照片依旧是没找到。也就不再找了。家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影集都翻看完了嘛,还找啥呢。

      妈妈和旺旺妈妈走出大门去川路头坐维强爸爸的三轮车去了。我又拉开中间柜子的抽屉,翻找了一会,翻出了我们姐弟三人的毕业证书。小学的,初中的。就又翻看了一会了。一边看着,心中不觉叹息,时光好快,读书的时光一去不返了。眼下,都各奔东西忙于生活。生命走到了要面对现实社会的时刻了。照片里青涩的少年,少女,都各自走进了生活,忙活着,打拼着。

      翻看完,又放回抽屉。

      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会。就来到厨房,案子上,母亲切好的包包菜,一旁是盆盆扣着盆盆,取过上面的盆盆,方便面静静的侵润在水里,里面还有一个火腿肠。端到上房里,还没感觉到什么味道来,三五口就吃完了。上房里也昏暗了下来。就起身来到了外边的场里。

    夕阳已落到山那边去了。余晖映照着代家湾村的山峦田野。昏暗里散发出透亮来。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转身寻声望去,全林哥哥骑着摩托车带着媳妇,正从地跟子下的路上往下来走了。他俩穿戴严实,也是正往贾铺去看夜戏。晚上气温就降低了,看夜戏得穿暖和。

      站在场边,看着全林哥带着媳妇驶过川路。又有一辆摩托车到了川路头头处,是从小湾里上来的。天色模糊了,没认出来是谁。不出所料,也是去贾贾铺看夜戏的。

      上对面的山坡了,全林哥的摩托车声低吼着,响彻在山峦上。他的摩托车爬到九方湾豁岘口时,后面的这位紧随其后,也到磨面场那里了。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响彻在黄昏的山峦间。

      站在场里,环顾四野,昏暗透亮的光笼罩着代湾村的山峦田野。附近的野鸡不住的嘎嘎嘎的叫着,声音数它最大,布谷鸟姑姑等姑姑等的也叫了起来,一旁的地里,蛐蛐在低鸣,它的声音连成一条线。远处响起了狗吠声,黄昏空旷的村野更加寂静了。时而,天空飞过去一架飞机,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

      夜幕里,爬在炕上写着这些文字。

      外边传来不住的狗吠声。远处的,近前的。此起彼伏地响彻在这静谧的北方村夜里。飞机轰隆隆的飞过夜幕的苍空。

      这两个月里的北方,农村该种的庄稼已都种上了。诸如洋芋,地膜苞谷,豆子。村民们近日的农活,就是在地里锄草。正好这几天贾铺村唱戏。黄昏时分,下地回来,简单的收拾一下后,就陆续去看戏了。没车开不会骑车的就乘上村里人的三轮车,骑车的带上媳妇,沿着大上顶上的硬化路走,绕过几个山头,就到312线国道旁的贾铺村了。

      贾铺村的文化戏台是去年后半年落成的。剪裁完的那天,就唱起了大戏。请来的是张兰秦,窦凤琴等秦腔名家。贾铺村有几位老板,出资请来的。县城的戏迷,贾铺村附近三湾五岔的百姓都慕名而去,争看秦腔名家的台上风采。当时天气虽已寒冷,但戏迷们的热情高涨。就会宁而言,这么多年的农村秦腔演出,去年贾铺村的这场秦腔名家演出,可谓是空前的,全县皆知。录的视频,照片,上传在各大秦腔爱好者的群里,分享到了各乡镇每一位秦腔爱好者的面前。农村百姓近距离的目睹了秦腔名家的风采。

      小的时候,每年五月五时,杨集乡的寨子庙上就会唱戏。寨子庙在庙川,与代湾村一山之隔。连续要演几天几夜的戏。一天两场,白天一场,夜里一场。大中午的烈日下,代湾村上了年纪的村民们,手里一人带上一个小凳子,就开始往庙川里走去。翻过大山跨过一条沟,再爬一段坡路,就到戏场里了。他们是真去看戏,为看戏而去。小孩子和年轻人,是去戏场里凑凑热闹,会会同学。大人们一走,反正也急的待不住,也就跟着看戏的人群往戏场里走去了。可谓是全家全村出动去看戏。

      戏场里,人头攒动,人挨着人走来走去,摩肩擦踵。各种摊位各色人。戏场里木杆杆上的大喇叭里,秦腔响彻着。戏台上,小生静立,关公挥刀。台下靠前的位置,早已被忠实的戏迷老者们一片片占据了。各大庙里香雾缭绕,钟声不断,前去上香者络绎不绝。戏场外的魔术摊前也是围满了人。一会地的功夫,有人的几百大洋就被骗走了。

    小时候,去看戏的最大动力就是能吃到两个冰棍。冰棍一毛钱一个,雪糕五毛钱一个。快散戏时,一毛钱就可以买到两个冰棍。那个时候,对于戏场里吃着雪糕的孩子,只是羡慕的看一眼罢了。身上仅有的两毛钱,吃上两个冰棍后,就无心逗留了,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叫上对劲的发小,就往家里走。大人们一直要看到戏演完才动身。

      今夜此刻回忆,小时候看戏的一幕幕那么清晰的浮现。

      正午的烈日下,和舅舅的大儿子在芦子湾的坡上往回爬。渴得受不住,就跑到河沟里趴在泥土上喝一气水。喝完河水就有了力气,继续顶着烈日往回走。这样的烈日下,去戏场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能吃个冰棍。

      皎洁的月光下,旺兵唱起了披着羊皮的狼,我们走在张家湾村的山坡上,翻过山,就是代湾村了。

      夕阳西下时,走在马音岔长长的路上。

      秦腔不但是百姓农闲之余的一大精神享受。也是城里人的饭后乐曲。春回大地天暖之后,县城的黄昏里,自乐版秦腔声开始响起。爱好者们在固定的地方唱起来了。开发区的车站前,体育馆旁,南关十字处,是几大自乐版秦腔爱好者的固定摊位。

      体育馆旁,观众以老年人居多。晚饭后,他们拿着小凳子从各个巷口赶来,坐在台下专心痴迷的听着,看着。秦腔业余好手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放腔开唱起来。周围过路散步者也是闻声而来,围在周围,争相观看唱者的风貌。

      夏日黄昏夜幕初上时,自乐版秦腔是最大的亮点。出来散步的人耳朵也都习惯了,倘若一天忙完后出来散步时,听不到自乐版秦腔声的话,心里还不大习惯。总觉得晚饭后的大街少了气氛,缺了些什么似的。

    犹如饭菜里少了食盐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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