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有爱,但是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
日后的人生旅程,当然还是要漂萍离散──人生哪有恒长的厮守?但是三年的海上旗语,如星辰凝望,如月色满怀,我还奢求什么呢。
写了三年以后,你的目的还是和开始时完全一样──为了了解你的成人儿子,但是我,随着时间,却变了。
生活是抑郁的,人生是浪费的。
中世纪时,如果你要害死一个你恨的人,你就在他喝的啤酒里下毒。很多人是这样被毒死的。所以就开始流行碰杯,厚厚的啤酒杯用力一碰,啤酒花溅到别人杯里,要死就大伙一起死。一起喝啤酒,碰杯,醉倒,表示你信任坐在你身边的人,渐渐地就变成社会习俗了。
我想表达的是,生命有很多种乐趣,所谓“药”,可以是酒精,也可以是足球或者任何让你全心投入、尽情燃烧的东西。我想从弗洛伊德开始我们就已经知道人类是由直觉所左右的。“摇滚乐”不仅只是音乐,它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品味的总体概念,是一种自我解放,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不可知的敢于探索,对人与人关系的联系加深……
离开这段纯洁而明亮的阶段,路其实可能愈走愈孤独。
人生毕竟不是一场没完没了的party。
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什么,或者我其实根本无所谓?大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要我们为它这样盲目地付出一切?
成年人锁在自己的惯性思维里,又掌握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所以他太容易自以为是了。
我上面所说,没有一句我的同侪听不懂,而且,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们根本不需解释。
“有些人,永远变不了。”
物质满到一个程度,就失去意义,但是我仍旧享受物质的满。
而且我还能忍受它——或许因为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不愿意看见问题,不愿意看见问题,问题就变得抽象。
可是,生命往往就被那微不足道的事情给决定了……
为何接受又为何反抗?
每一次痛苦都很真实。
安德烈,我们自己心里的痛苦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有更大或者更“值得”的痛苦而变得微不足道;它对别人也许微不足道,对我们自己,每一次痛苦都是绝对的,真实的,很重大,很痛。
23岁初恋时那当下的痛苦,若把人生的镜头拉长来看,就不那么绝对了。
我只能让你,看着你,跌倒,只能希望你会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希望阳光照过来,照亮你藏着忧伤的心,照亮你眼前看不见尽头的路。
我不能跟你解释,因为那种经验是只为那一个时刻和气氛而存在的,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遗憾,不舍。
那个电光石火的一刻里我就已经知道:和你的缘分,在这一生中,将是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离开,对着你的背影默默挥手。你到美国留学,在机场看着你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插,等着你回头一瞥,你却头也不回地昂然进了关口,真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因此,她也许对这个世界看得特别透彻,因为她不在友群里,视线不被挡住,但是她处在一种灵魂的孤独中。
永远有一个不变的小镇等着接纳你,永远有老友什么都不问地拥你入怀抱。
有语言,没有交流
那天,我立在街头许久,不知该到哪里去。
毕竟,一个地方,如果你只是过客,你是不会那么关心和认真的。
他们的“温合理性”,是混杂着英国人喝下午茶的“教养”训练和面对坎坷又暴虐的中国所培养出来的一种“无可奈何”。
表面上也许张牙舞爪,心里其实深深呵护着一个青涩而脆弱的起点。
你捻熄了烟,在那无星无月只有海浪声的阳台上,突然安静下来。
然后你说,“你会失望吗?”
这样的凌晨和黑夜,是灵魂特别清醒的时候,还没换上白天的各种伪装。
我怕你变成画长颈鹿的提摩,不是因为他没钱没名,而是因为他找不到意义。
鸡犬相闻的平日邻居突然变成烧杀掳掠强奸者,荒烟蔓草中挖出万人冢,万人冢中发现自己亲人的尸骨,都是太恐怖的经验,何以忘怀。
除了谢谢之外,只能谦卑、沉默。生命的重,往往超乎我们的想象,说什么都可能是虚矫的、致命的
无法表达自己的人──不论是由于贫穷,或是由于不自由,或者单单因为自己心灵的封闭,而无法表达自己的人,我最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