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逃跑的猪,注定的命
周末的清晨,刚起床就发现窗外的玻璃上结了一层霜,天气忽然冷了起来。我赶紧烧了热水,准备冲一杯咖啡。孩子还在熟睡,而毛孩子们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出去方便。最小的狗狗Baby哼哼唧唧地显得特别着急,于是我先给他戴上项圈,挂好链子,打开门放他出去。
泡好了一杯不加糖的热咖啡,只加了一些奶,因痛风不能吃糖,但我早已习惯这份纯正的咖啡香气,浓浓的味道让我陶醉其中。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起。这么早,谁会打电话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邻居的号码。我赶紧去找沙先生,可发现他不在屋里,才想起昨晚他喝了一夜的酒,可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起了电话。“喂?”我用法语接听,这个音调与中文的接电话方式很接近,而不是英语里的“hello”。
邻居说是找我,而不是找沙先生,这让我有些意外。小镇上的人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今年他要提前杀猪,问我是否还要猪头,并询问猪心、猪肝和猪蹄是否也要。我连忙答道:“都要。”他便约我下午去取。
放下电话,我披上衣服去找沙先生。车库里传来震耳的音乐声,不用猜就知道他在车里享受音乐与美酒。我打开车门,果然见他眼神迷离,但还不忘跟我道一声“早安”。
我告诉他邻居来电话,让我们下午去取猪头。沙先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坚持要现在就过去。我劝道:“你还是先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再去最合适。”话音刚落,沙先生却立刻拒绝,坚持要马上出发。
面对喝到这种地步的人,劝阻显然没有用。不让他去,他可能自己开车过去,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之下,我只好匆匆换好衣服,没来得及梳洗,便开车载他去了邻居家。
到达邻居家时,见邻居正在车库里拿着刀剥猪皮。今年他养的猪又大又壮,两只后腿被铁链吊着,猪皮已经剥到腰部。他见我们来了,显得很高兴,招呼我们坐下,说不需要帮忙,只是陪他聊聊天,毕竟一个人干活太无聊了。
我没坐下,实在有些血腥,便告诉沙先生有需要时打电话叫我。随即,我与邻居告别,开车离开了。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一边想着吃肉,一边却对屠宰的场面感到厌恶,这本身就是矛盾体。如果世上再无动物肉供应,我倒是不会介意。随着年岁增长,我的饮食逐渐清淡,但之所以还要这些“特殊部位”,一是因为老外不吃,二是家里的毛孩子每天需要肉食。
尤其是Buddy,几乎无肉不欢。好在附近有家小店,常能买到便宜的肉类,像鸡心、鸡胗、鸡肝,以及猪心、猪肝、牛心、牛肝等,价格实惠且不上税。即便如此,每月光给三个毛孩子买肉也要花好几百加币。
今年邻居为何这么早就杀猪?往年他通常在圣诞节前动手。或许是因为天气转冷太早,或许是因为猪长得足够大了?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沙先生曾说去邻居家时正巧赶上他家猪逃跑。那只猪力气大,直接撞开围栏逃走了。邻居叫上沙先生,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猪抓回来。
真没听说过猪会逃跑,而且不止一次。沙先生说后来它又逃了两次。这只猪为什么总是试图逃跑?它是预感到危险吗?是不是邻居在喂它时不小心说漏了要杀它,或者每年邻居都杀一头猪,长年累月身上带着杀气,让猪有了警觉。
这真是令人悲哀。若猪真知晓自己即将被杀死,几次逃跑却被抓回来,这一生似乎命运早已注定。从出生起就被人惦记着死期。如果人类科技有一天能够破解动物语言,屠宰前动物会喊着“救命”并充满恐慌,那时人类是否还会动手?
还是回到现实吧。今年邻居提早动手,怕是担心猪再次逃脱,落得两手空空。毕竟小镇周围有大片森林,猪若跑进去就难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