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 he want to live after all”
我想知道,你离开时是完全释怀还是依旧眷恋着向日葵和鸢尾花?
今天中午跑去看了这部电影,比起《至爱梵高》,我更喜欢英文名,“loving Vincent”,文森特给提奥的每封信末尾留下的话。
因为没学艺术,无法评判流动的油画是美的集合还是平衡感的破坏。但不得不说,场景的切换和黑白的回忆让我感觉顺畅舒适,至于全篇油画形式好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喜欢的是影片的节奏,不急躁,徐徐缓缓,慢慢勾勒了一个生命最后的文森特。
这不是影评,仅仅是观影感受和一点想法。
(一)“如果我和别人一样就好了”
“他的时间比钟表还准。”
“他是何等孤独的一个人,一只偷食的乌鸦就能点亮他的一天。”
“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得善终,他眼睛里都是疯狂。”
......
每个人眼中的他都不尽相同,但是都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一生活得像个失败者。
一生穷困潦倒,靠弟弟接济生活,没有朋友,没有人欣赏他的画作,周围的人都嘲笑他是个疯子远离他,就连小孩儿都欺负他,就连母亲,至死也觉得他有辱门楣。
工作的失意让他崩溃,“害怕失败和羞辱,这让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我要远远地躲开一切。”
除去外界带来种种不顺,文森特内心的偏执和敏感,也让他难以融入世俗生活。
他少时就内心狂热,无论是初期投身于宗教,还是后期醉心文学到拿起画笔,他都是不顾一切地投入。
就像卡米耶·毕沙罗说道:“这个人将来要么发疯,要么超过我们所有的人。而他这两点都占了,对此我没有预见到。”
他是一个一生以孤独为标签的人。
只是在绘画的时候,可以短暂地逃离。
“我的心感到出奇的明朗,在这些日子里,自然的美是那样夺目,我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那些画像在梦里一样出现在我的笔下,”他狂喜地高呼着,“生活到底还是迷人的。”
我喜欢影片中的那句话,“你觉得他是一颗明星,但明星旁围绕着无尽的空虚与孤独。”
他的成就本就是和孤独共生的。
他活得,一点也不像他笔下的向日葵。
最终,他与高更决裂,把家庭搞得一团糟,把弟弟提奥的生活拖入了深渊。在画作上,也迟迟没有人知道他心藏瑰宝灿烂如歌。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谈到忧郁和孤独。
在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年,他给提奥写信,“我觉得……自己是个败笔。我觉得,我已经接受这个命运,这个命运永远不会改变。”
他死时说:“如果我和别人一样就好了。”,他内心渴望的还是幸福,普通的世俗的幸福。
但如果和别人一样,就不可能有星空和麦田,伟大的作品有极大代价,它常常需要人用生命去换取,但这对艺术家个体却是极大的不幸。
每一个创作领域,都要比主流大众更早一步触碰未知。他们要像火把一样,先探进黑暗。甚少有人如拉斐尔、毕加索一般生前就等到肯定。如同文森特,他的画作已经不完全是场景的描摹,而是对自己内心的探寻了。对一个本身就敏感偏执的人来说,再没有一次次接近本我比这更促进自身毁灭了。
沉重的作品上有着作者的血迹,而文森特的作品神奇在于,即使自己饱受精神疾病的折磨,反应在画上的却是对生活的热情。
他一生的确潦倒,的确是家族的灾难,做的某些事情也其实不为人所接受。如他自己所言:“我挣扎求生,追求真实”。
他不完美,但真实,这就足够伟大了。
(二)走向星空
这部电影其实在追寻文森特的死因。
“结果都一样,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是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的。”当玛格丽特说出这句话时,我感到难过。
我感觉死亡对文森特来说,不是悲剧,而是一个归宿。
就像影片开始阿尔芒说:“他(文森特自杀)不过是因为软弱。”老卢兰就立马指出“再坚强的人都会被这种生活击垮。”
他活着太累了。
除此之外还有文森特对死亡的态度。
“为什么我们无法触摸头顶星光,也许我们能通过死亡到达。”
他临死时说“不要指控任何人,是我自己想要自杀的。”
那么无论是因什么而死,他其实都已经平静的要离去了。他仿佛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而非单纯地逃离这个世界。“当生活中不在有某种无限的、深刻的、真实的东西时,就不再眷恋人间......”他的确这么实践了。
“从收割者身上,我看见了死亡,然而这景象并不可悲 一切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我以前和阿尔芒一样,觉得自杀等于软弱,等于逃避。但现在发现这并不适合所有人。我并不支持自杀,但是就如《朗读者》所言,“(做出选择时)我们谈论不是幸福,而是自由与尊严”。也许选择死亡不是好的,但是是自由的,不是其他人能加以控制的。
如果他最终想离开,也是一次归去,不是逃离。
也许他最终融入了月夜星河之中。
(三)
当我们在谈论文森特我们在谈论什么?
有人喜欢他生前遇冷与身后被无数人敬仰的戏剧经历,也有人喜欢他对艺术的忘我与追求,有人将自己投射入他的怀才不遇。
他被时代辜负被环境毁灭。但我觉得哪怕他生活在21世纪的今天,他的性格,也不见得会被时代温柔对待。他应该活着他的画里。
他过分灼热,过分偏执。
影片全为油画所构成,即是创新也是限制。
但我喜欢油画电影的初衷:
“我心藏瑰宝灿烂如歌,唯有画作可为我吟唱。”他的故事,就由他的画作表达。
他是一个疯狂地割下自己左耳的疯子,是个涂抹色彩的天才,但我印象更深刻的是他在吃晚饭时教孩子画画的样子,发自内心的温柔。
所以我叫他文森特,而不是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