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位同事的母亲住院了,我们相约去看望。见到我们到来,老人和善的面容上满是歉疚之情,只是一个劲儿的说:“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老人甚至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时间,偷偷地把护士调好的输液速度调得很快。
临走的时候我们一一和老人握手告别。老人的手粗糙而温暖,恍惚之间,我又记起我的奶奶,而往事忽隐忽现,奶奶的爱,就在她在艰难岁月里,为我们准备的“吃货”里。
我们所说的“吃货”,就相当于现在的零食,是小孩子们的最爱。在我小的时候,生活并没有如今宽裕,家家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每月的生活费并不能拿出多余的钱来给小孩子买很多零食。爷爷奶奶很爱我们,总是会把大人看望他们带来的点心什么的留给我们吃,可是我们堂兄妹众多,分在每个人手里的也就没有多少,总是解不了馋。
奶奶总是会偏爱我的。每当我爬上奶奶的炕头,奶奶就会冲我笑笑,脸上就像绽开的菊花,皱纹越发深了。奶奶就像变魔术一般,从被子下面掏出几个干核桃,那肯定是她在地头捡到的。或是从她陪嫁的柜子里,翻出几个皱皱的苹果。几个杏核,一把花生……这些东西,和如今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零食比起来,确实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但在那个年代,却是我源源不断的幸福快乐源泉,注入我的心田。
天长日久,我已经说不清楚是奶奶的“吃货”味美可口,还是因为资源稀缺,所以更加珍惜。吃饭的时候,我和孩子聊天,孩子把碗里的饭菜拨来拨去,埋怨着水果的口感不好,盘算着下次要去吃黑胡椒味的牛排。我告诉她,其实当你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你吃什么都是香甜可口的,你看,当你吃饱了,你总是会要求的更多,人的欲望总是如此难以满足,而当你总是索取太多的时候,就很难体会到幸福满足的快乐。孩子似懂非懂,不急,生活会让她慢慢懂得。
年少时的我,就在奶奶的疼爱中,就在一次一次,从奶奶布满老茧的双手中,接过那些令我垂涎欲滴的“吃货”时,快乐的情绪就传遍我的五脏六腑。人到中年,物质匮乏似乎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可是快乐的感觉也渐行渐远,那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吃一颗零食。而最重要的是,那些爱你的,或者你爱的人,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我们而去。
这世上,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有人的人生是众人仰望的风景,有人的经历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多数的人,就这样在别人的谈谈笑笑中,再谈谈笑笑别人,度过了一生。就像我的奶奶,平凡的一生,但也有人深爱她,想念她,一辈子忘不了她,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一个伟大的人。
风起了,又停了。雨下了,又止了。太阳躲起来了,转眼又遍撒光芒。你看,一切都在变化中,没有任何人和事都会为自己做丝毫停留。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太多遗憾。成年人的世界里,别人递过来的“吃货”,里面可能有太多太多的诱惑,接受或者不接受,都需要代价,至于代价昂贵与否,就看个人的能耐大小了。
话又说回来,一个人的厉害程度,不在于你认识多少人,而在于多少人认识你。不在于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而在于你自己的内心深处是什么样子。就像同事的母亲,虽然卧病在床,依然豁达乐观,替他人着想,从未曾想到用感情来绑架他人,反而因为体贴爱护他人,获得了更多的爱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