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可怜虫―― 贾瑞

贾  瑞

贾瑞,在《红楼梦》里前后没出现过几次,但他却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是贾府义学塾贾代儒的长孙,父母早亡,自小便由贾代儒抚养长大。他虽是贾氏宗族“玉”字辈的孙辈子弟,但属旁系子孙,地位很低。

虽家中不似平头百姓一般贫穷,但与贾府之内各弟子相比,属于无财无产之人。

他已有二十几岁,尚未娶妻,既无功名又无差事。

贾代儒如果有事,即命其理学中之事。

他是个最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才引起书房里的一通大闹。

就这么一个地位低贱,资产贫困的人,竟对荣国府高高在上的大管家王熙凤动了淫心,会芳园内制造偶遇,色胆包天调戏王熙凤。

曹公只用了两个字就把他的猥琐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宁国府贾敬寿辰,其儿子贾珍排家宴宴请亲朋好友。

席间,因王熙凤去探望与她素日要好的生病的秦可卿。

回来时途经会芳园时,被猛然从假山走出来的贾瑞吓了一跳。

那贾瑞没说三句话,就说合该有缘,才能和王熙凤在这里相遇。

边说还边还用眼睛觑凤姐。一个觑字,传神千万。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见贾瑞这个光景,已猜透八九分。

听到贾瑞说,我要到嫂子家里请安,又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她假意含笑说,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最后又对贾瑞说,你快入席吧,小心他们拿住罚你酒。

贾瑞听了这话,身子直接木了半边。一个木字让读者眼前出现了一个神情不堪的猥琐之人。

酒宴结束之后,邢、王二夫人王熙凤人等乘车回府,这时贾瑞仍不时拿眼睛觑凤姐儿。

很多读者都觉得王熙凤心狠手辣,虽贾瑞先调戏她,但罪不至死。事实上王熙凤是给了贾瑞改过的机会。

第一次贾瑞前来请安问好时,刚赶上王熙凤从王夫人处回来,换上平儿烘好的家常衣服。

此时的王熙凤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柔。加之她想给贾瑞一点教训,假意殷勤,让茶让坐。

这让原本见了王熙凤就神魂颠倒的贾瑞愈发酥倒,立即感觉和凤姐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于是放肆大胆地说了很多话中有话的话。

凤姐见鱼儿已上钩,就悄悄对贾瑞耳语一番,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着晚上起了更你来,悄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

贾瑞原本不信,只那里过的人多,怎么躲的过。凤姐只说,你只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有别人。

这时的贾瑞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喜之不尽,忙忙的告辞而去,心内以为得手。

结果可想而知,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贾瑞被关在铁桶一样的穿堂一夜,差点冻死。

贾瑞的爷爷贾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他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

忽见他一夜不归,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嫖娼宿妓。于是发狠打了三四十大板,不许吃饭,还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功课来方罢。

原本冻了一夜,又遭苦打,又饿着肚子,跪着在风力读文章,贾瑞所受之苦可想而知。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 死性不改,也想不到是凤姐捉弄他。过后两日,得了空又去找凤姐。

凤姐看他不接受教训,自投落网,就不得又想别的计策令他知改。

故又约他在她房子后小过道的空房里等她。贾瑞此时已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一口承诺,即使死,也要来赴这场约会。

结果比上次更惨,不但被贾蓉和贾蔷逼着各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腊月天还被当头浇了一桶屎尿。狼狈跑回家后,心里才方想到是凤姐顽他。

心里发了一回狠,又想想凤姐的模样,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里,竟一夜不曾合眼。

自此,虽满心想着凤姐,只不敢再往荣府里去。贾蓉贾蔷常来索银,相思难尽,又添债务,日间功课又紧,加之两次冻恼奔波,终于病倒。

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乱说胡话,惊怖异常。请医百般医治,都不见效。

那贾瑞要命心切,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

忽一日,一个坡脚道人前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不治之症。

他给贾瑞一面镜子,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个字。

他告诉贾瑞,此镜是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并且再三叮嘱贾瑞,只可照背面,三日后保他能好,千万不能照正面。

贾瑞拿起那面镜子,照了一下背面,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吓的赶紧掩住。

又好奇拿起镜子看了一下正面,竟看到凤姐在里面向他招手,自是喜不自禁,恍忽忽进去和凤姐云雨了一番,凤姐送他出来。

不时又拿起正面一照,凤姐又在里面向他招手,如此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只见两个人走来,拿铁索把他套住,拉了就走。

可怜的贾瑞,死到临头,还淫心不改,喊着让我拿了镜子再走。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贾瑞的爷爷见贾瑞已死,骂风月宝鉴为妖镜,遂命架火来烧。

那宝镜内却传出哭声,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烧我。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风月宝鉴照出淫心,亦照出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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