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运的玩笑

林超手机始终打不通，伊辰不知道去哪找他，她打车去了他们的新房，站在楼下往上看，窗户黑乎乎的。

伊辰呆呆地，迈不开腿，她知道林超此刻不在里面。

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伊辰一跳，接起来，是警察。让伊辰赶紧去医院，林超出事了。

伊辰慌张赶到医院，看到的是盖上白布的林超，这场景有一丝熟悉，第一次见林超，那天下午他就带她来到停尸房。她以为妈妈去世，吓得逃跑。这一次，她没有逃，她缓缓走过去，掀开白布，林超的脸，林超的身体在那里。

前一晚两个人才第一次缠绵，前一晚才紧紧相拥，前一晚吻也吻不够，前一晚，伊辰才以为，她终于得到了她一生最重要的，可称为“幸福”的两个字。

紧紧过了一个白天，一个夜晚，这个人，这个人就躺在这里，被白布盖着，不会说话，身体失去温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伊辰脑袋里只有这句话。

林超单位的同事和领导都在，他们跟伊辰说，林超是在下班路上，看到地铁里有小偷偷别人钱包，上前制止，被小偷拿刀刺伤，流血过多去世。

小偷已经被抓住了。

伊辰看着林超，此刻没有眼泪，只是看着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到我这儿，幸福就这么难？你凭什么就不见了啊？伊辰看着林超，看着已经无法回答的林超。

伊辰不肯离开林超，直到被林超的同事们架出去。

姑妈来了，看着伊辰，只是叹息。“我后天去美国看你表哥，店已经卖了，房子你先住着，这么多年，辰辰，你辛苦了，姑妈特别希望你幸福，你得挺过去，你妈妈还在医院需要你呢。” 姑妈握住伊辰的手，唠唠叨叨说了好多话。

伊辰面无表情，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后悔。明明，当时刚认识，并没有爱上林超，为嘛要急着同意跟他结婚；明明，他那么好，自己的破事一堆，干嘛拖累他？明明，自从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为嘛不及时停止？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伊辰哭了，泪水如暴雨。她倒在姑妈怀里。

姑妈抱着她，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辰辰，不是你的错，你真是太傻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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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给伊辰开了一个玩笑，夺走了她刚刚感知到的幸福。伊辰甚至没有机会悲伤没有机会沉沦，因为，她的妈妈，患了绝症，等待她救赎。

伊辰买了果篮去看妈妈，已经给姑妈交代不要给妈妈说林超的事，然而江美兰看到伊辰的第一眼，就直接问：“辰，发生什么事了？跟妈妈说说，不要瞒着妈妈。”

伊辰正在给妈妈剥着一个橙子，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

江美兰眼眶也湿了。她坐起来，握住伊辰的手，“辰，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伊辰笑着说: “妈妈，你要好起来，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妈妈，我要开始学画了。” 说着说着，伊辰特别想哭，她不能在妈妈面前哭，她忍住。

手机响了，真是及时雨。

是沐风，“伊辰，柳媚说你请假了，你病了吗？3天不上班？”

伊辰听着沐风的声音，恍然隔世。“我挺好的，家里有点事，我明天就上班。”伊辰挂了电话。

“妈妈，我有一个朋友，他叫沐风，好像从前是知道妈妈的，妈妈认识他吗？”伊辰发现妈妈嘴角开始哆嗦。

“为什么问这个人？”

“就是奇怪，这个人，让我感觉很奇怪。我可以感觉他很在乎我，又总是隔着我很远很远。他很严肃冷漠， 我跟他之间总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江美兰闭上眼睛，伊辰看妈妈很累，便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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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辰跟林超只是闪婚，还不到一个月，林超的后事都是林超单位在处理，伊辰见到林超父母，本该早见到的，因为一些拖延，居然相见在林超离开后。伊辰什么都没要，房子交给林超父母，内心深觉抱歉，总以为林超跟自己如果没有这一场闪婚，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在林超买的房子，本打算两人婚后住的房子里，伊辰收拾东西，发现了一个便签本，林超写下了婚礼的设想，举行地点、流程等等，伊辰看着这张纸，泪流满面。

自从林超出事，伊辰一直无法睡觉，无法入眠。

第4个夜里，伊辰依旧没有办法睡着。她打开手机，翻来翻去，22点之间合适呼叫的人，太少。

手伸向口袋，摸出一张名片，掏出来一看，是黎书溟，不加思索地，伊辰拨了他的号码，听到他的声音，伊辰有点迟疑，在对方“喂”了好几声，才说话。

黎书溟一会儿就开车过来，姑妈已经睡着，伊辰悄悄地下楼，坐上黎书溟的车。

“你，喝酒吗？”伊辰一上车就问。

“可以喝。”黎书溟很爽快地答。

很快，他把车停在一夜市排挡附近。青河夏天很热，夜市大排挡火爆，黎书溟找了一家人少一些的，拉伊辰坐进去。

伊辰看着他，“我想喝酒，想喝醉。”

黎书溟一边看菜单一边说，“什么理由？”

“我先生走了。”

“去哪了？”黎书溟看着菜单。

“天堂。”

黎书溟惊了，眼睛从菜单上移向伊辰。

“就是3天前我跟你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

“命运是一双无形的手。” 伊辰一仰头，喝干一小杯白酒。唠唠叨叨开始说话，她一个人说，不等黎书溟答复，对方不说话，只是沉静地看着她，给她倒酒，给她夹菜。

“有好多时候，我都不想坚持下去了，过去是，现在也是，但是现在医院躺着一个生病的妈妈，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12年没见过的亲人。林超出现了，他是我的第2个亲人。是我太自私了，我太自私了，那个时候，刚刚认识，我还没有爱上他，他说结婚，我说好啊……如果我不跟他结婚，他就不会沾上我的霉运。”

“干了，一杯敬命运，一杯敬无常；一杯敬林超，一杯敬伊辰……” 伊辰举起酒杯，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我连哭都没地方哭，这天，为嘛不下雨啊，下雨，我就可以在雨里狂奔，谁也看不见我的眼泪。”

伊辰话音刚落，天空响起打雷的声音。黎书溟和伊辰同时笑了。“要不要这么神？我是不是巫婆投胎的？”伊辰看看天空，挂着泪痕的眼盯着黑乎乎的天，发起呆来。

“今天天气预报就是有雨，再说，夏天的青河本来就多暴雨。” 黎书溟开口说了今夜第一句话。

“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在练习哑剧。”伊辰几倍白酒下肚，头有点晕，她把头趴在胳膊上，趴着瞅着对面的黎书溟。

“我在听你说啊，别喝这么猛，想哭就哭，使劲儿哭一场。” 黎书溟喝一口水，伊辰才发现，他没喝酒。

“你说，命运是什么啊？你好像命挺好的，好像挺有钱的样子，看柳媚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是个大财主。”

“有钱就命好吗？”

“有钱当然好啊，但是有再多钱，林超也回不来了，他连一句再见都没跟我说，”伊辰低下头，“你知道我为嘛找你吗？因为林超离开的那会儿，是你，你跟我站在一起，我跟你在胡掰，他的生命在消失，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伊辰忽地站起来，几个闪雷之后，暴雨倾盆，她冲进雨里，开始狂奔。

黎书溟掏出几张一百的票子，放在桌上，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