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你在天堂过得可好?

      我的小舅是姥姥七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因为妈妈是长女,所以小舅只比我大七岁。小时候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因此小舅也是我童年的玩伴。 姥姥有四个儿子,小舅是最小的,大家都叫他四儿,因为小舅比较好吃懒惰,所以姥姥和姥爷都叫他懒鬼或馋鬼,有时候也叫他四鬼。那时候舅舅也不在意,叫他什么他都回答。只有我学着姥姥的腔调叫他四鬼时他才生气。老舅长得又黑又瘦,像没长开的茄子,平时穿的又不整齐,走路脚不离地,塔拉塔拉的。小舅平时不听话,不懂事,上学又爱打架,总之不招人待见。就连几岁的我都学着别人的腔调嘲笑他。但是有时我看小舅写字的样子很认真,手很用力。就像小舅给我叠大雁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既认真又仔细,好像再做一件很大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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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舅总是跟我抢吃的,那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零食和水果,连馒头都吃不上的。姥姥总是把好吃的偷偷留给我,趁小舅不在的时候让我快点儿吃。印象最深的一次,姥姥把一个藏好的豆包拿出来给我吃。我边吃边玩就忘了防备小舅。小舅看见了就百般央求我,让我给他吃一口。后来小舅举起手发誓说:“我保证只吃一口,绝对只一口!”我相信了,就让小舅吃我手里的豆包。小舅用尽全身力气,把嘴张到极限大,结果我的豆包就全军覆没了,还得感谢小舅没把我的小手也吞进去。话说回来,如果我不去姥姥家,也许所有好吃的东西应该是属于小舅的,毕竟他是姥姥最小的孩子,姥姥也很溺爱他的!是我抢走了很多姥姥和姥爷对小舅的爱。其实小舅对我也很好的。大热天上山偷了苹果拿回来先给我吃。小舅用杏核给我做的“核乐车”,好多小朋友羡慕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幸运,有一个这么手巧的小舅。这个“核乐车”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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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小学后,我就很少去姥姥家了。小舅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书了。在外面打工,每次回来总是带些稀奇玩意儿。我们最喜欢的是小舅带回的录音机,不仅可以听歌,还可以听相声和小品。在那个还没有电视的年代,小舅的录音机,为我们家增添了不少欢乐!又过几年小舅结婚了,舅妈又年轻又漂亮,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但是好景不长,大概在小舅女儿三四岁的时候,舅妈和小舅离婚了。大概也是因为小舅不务正业,不能赚钱养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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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我都一直漂泊在外,关于小舅的消息,都是妈妈打电话时稍带着说的,一支半解的,也不全面。大概是这些年小舅一个人过着几乎流浪的生活,没有房子也没有家,有时候干点体力活赚点钱后又赌博输掉了。没有钱的时候,小舅总是怨天尤人,借酒浇愁,有钱的时候,又感叹自己连个老婆都没有,不知道该把钱给谁花。有一年,小舅做“蜘蛛人”,就是在大城市,吊在空中,擦楼房的玻璃那种高危工作,赚了五六万。后来被熟人盯上了,骗他去赌博,刚开始很快赢了两万,但是到天亮时小舅舅就身无分文了。从此以后小舅一蹶不振,终日以酒为伴!没有钱就去哥哥姐姐那儿借,最后连女儿都不肯借他一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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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见到舅舅是2011年底,我回老家过年,刚好那天小舅和三舅一起回乡下给姥姥上坟,回来路过我们家。小舅笑呵呵的,没说什么,只说这些年他混的最差,没有别人过得好。记得小时候三舅和小舅经常打架,但是现在他们依然是亲兄弟。那天妈妈让三舅带回去一些豆包。出门的时候三舅让小舅提着。小舅笑呵呵地说:“我拿!我拿!你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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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4月8日,小舅因为酒后在路上行走,被车撞了,脑出血去世了,年仅43岁。小舅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小舅,他坐在角落里,依然笑呵呵的样子,却不说话,大概是告别吧!生命如稻草,脆弱不堪,阴阳两隔也是瞬间的事。这个世界于小舅来说是痛苦的,也许离开才是解脱,才是幸福的开始!不知如今的小舅在天常是否娶妻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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