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直想要写一篇为老人正名的文章,而这是最好的契机。
故事原委是这样的:
00后姑娘吴爱萍驾车,看见一老人杵着拐杖过斑马线,她马上减速停车避让,没想到老人竟脱帽鞠躬致谢,老人的鞠躬让她备受感动,于是她将这则视频放到网上,觉得老人的行为非常值得学习,能够为社会传递正能量。
视频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网友极大的反响,也引起了权力机关的重视,当记者采访当事人闵庆昌老人时,80多岁的他说:年轻人走得很快,我老人家步伐比较缓慢,车要过去却停在那边,我很感动,我受了感动,要说谢谢两个字,她也听不到,我只好用一个脱帽鞠躬想她表示感谢,这样我内心就比较平静,不然我内心也不平衡,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就这样过去了我也睡不着。
这则新闻与之前的网上引人注目的老年人新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老人跳广场舞,学生提出抗议反遭到老年人的羞辱;年轻女子不给老人让座,老人强行坐她身上;两位学生救助老人,反倒遭讹。于是大家都给老人贴上了”坏人”标签。
在一个当今时代,老年人作为社会的弱势群体,在网络时代,并不能对自己被污名化和标签化的事实给予有力的回击。而出现这种现象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些有损社会公序良俗老人的真实心理,我们实在是难以得知。但是表层的原因我们能略道一二,中国有2亿老年人,老年化的现象非常严重,因此社会出现了很多空巢老人、失独老人。这些老年人在现有的并不完善的养老体制下,非常关注自己的切身利益,一旦利益受损,便利用丛林法则-“谁横谁有理”,来应对周遭的变化。
当今的老年人,经历了新中国建立初期的自然灾害、改革开放,走到了今天,在物质资源极其匮乏的年代,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更不要说教育了,许多老年人的文化素质程度不高,而且当自己年迈无法应对改变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变幻莫测的时代,现在的青年人都有焦虑不安、难以适从的心理,更何况于已近垂暮之年的他们?
我们时常看到老人,不懂看红绿灯,抱着小孩从马路中间穿过,骑着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穿梭在车群中,出去旅游的时大声吆喝,衣着不整穿梭在大街小巷。
看到他们无法适应新的社会规则,不遵守秩序的同时,我们不免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但是这些现象仅仅是老人这个特殊的社会群体独有的吗?难道老人就没有优秀的榜样吗?
回头看开始的例子,闵庆昌老人的标签,非常的醒目“退休老干部”,是否这又是媒体的另外一种误导,是否有素质有文化教养的老人,更加有社会公德心呢?
但是我又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如果一个人的教育背景就决定了他的道德尺度,那《感动中国》一不小心给了我们不少相反的例子:
蹬车老人白芳礼,74岁起通过蹬三轮车攒下来的钱,在生命的最后19年共向大中小学和贫困学生捐款35万元。他说:我不吃不喝也要去支教。他不顾子女的告诫,风雨无阻的开始他人生的追求,每个月如果不够8000元,他也要凑够8000元,下个月努力蹬车来还给别人。
磨刀老人吴锦泉,得知甘肃舟曲发生特大泥石流灾害,将磨刀挣来的硬币凑上1000元钱送给红十字会捐给灾区。四川雅安发生7.0级地震,他将两年来走街串巷替人磨刀挣下的1966.2元辛苦钱,通过红十字会捐给灾区。自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他又累计捐款37000多元钱。他仅仅就是南通市五星村的村民,已经年过八旬,老两口还住在三间破旧的瓦房里,但捐款总额却达10万余元。
拾荒老人刘盛兰,同样74岁开始拾荒助学。18年来,他总计捐资助学10万多元,资助了100多个学生。老人接近20年几乎未尝肉味,没添过一件新衣,“吝啬”的连一个馒头都舍不得买,却在贫苦交加的18年里,将自己攒下的一分一厘的积蓄捐给了贫困山区的儿童。
这样的事例举不胜举。他们是老人,也是所谓的“穷人”,是我们通常意义的弱势群体,却依然不忘记帮助他人。他们家境贫困都,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但是教学资源的匮乏、艰难困苦带给他们的并不是对社会怨恨、对生活的厌弃。反倒是这种不公刺激了他们想要改变社会的欲望,就如同往心中那股火苗浇上了滚滚的热油。
新闻本身给他们强行加上“老人”的标签,我想大概是忘记了大家都是“人”大前提。而中国人善于联想,并不是现代才有,而是自古有之,鲁迅先生说: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一个人就让一群人被污名化标签化,正是这种联想的新时代的变体。中国人善于联想而且喜于联想,男司机超速加塞也许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而女司机如果有类似的行为就被贴上马路杀手的罪名,同样是贪官,但是为数不多几个家境贫寒的贪官,却将一众贫寒子弟拖入深渊,众人便认定寒门再无法出贵子。
哲学家康德在《纯理性批判》中的对道德下如是结论: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孟子也说:"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它是指良知,是天赋人类生命中不学而知的、不学而能的、先天具有的判断是非与善恶的能力。
而这种先天的良知,似乎和教育程度不相关,跟性别不相关,与年龄就更加不相关了。它是与生俱来,而寡厚则各有不同。
我想这样的老年人被污名化的新闻,却给大多数人找到了冷漠的借口,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便有了一套说辞来应对卫道士的指责,殊不知,这样新闻泛滥,是伤害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一来是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善良的老年人。也许我们不会换位思考到这个层面——比如需要帮助的是你的父母,但是也可以想想如果遇到的是吴锦泉、白芳礼、刘盛兰,甚至许多善良淳朴的老人,你却不施以援手,余生的平静又何以安放?
二来是未来的那个你。抛开纯粹不具备功利心的道德不论,人终其一生,总有需要让人帮助的一日,若你不攒德,德,何以反哺?
我是一个宿命论者,但不纯粹,在很多科学家批判宿命论,并且坚持用唯物主义哲学来看带世界的时候,面对社会生活,宿命论似乎能带给我们更多温情和智慧。
我们无法改变那些观念陈旧的老年人,面对他们种种不礼、不雅的行为,更多感叹之余,想到比利时的Jean跟我说的一句话:“真的只有老年人是这样吗?我看很多插队的都是年轻人!”
我曾经在公交车上遇到过很多抢座位时健步如飞的老人,也看过跟年轻人相互礼让的老人。
闵文昌老人,80多岁,虽然体力已经不如从前,道德修养和判断力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当他说,说谢谢怕别人听不到,才脱帽致谢时,我想他年轻时必定是一个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年轻人。
我曾经遇到一位老太太,当我给她让座的时,她说那样你多累啊,我说我可以跟我朋友一起坐,她说那你们两个人一起累啊!她再三推脱,最后经不住大家的劝说,坐下的时候还再三的感谢,下车的时候也不忘记说一声“谢谢”。我想她年轻的时也必定是一个知书达礼、温暖可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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