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父债女偿(一)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我本是人人羡慕的女孩。

一夜之间,遭遇父亲过世,母亲生病,从富有到负债上千万,被债主追赶得如一条丧家之犬。

在走投无路之时,远在国外的发小向我伸出了援手。

而她要我还债的方式让我受不了。


1

我出生于一个爆发户家里,家中唯一的独女,从小我就是同学羡慕的女孩子。

不仅会生,而且还会长,结合了父母俩人所有的优点,长相甜美,个子虽然不算高挑,但站在人群里也是相当打眼。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坏风水转到了我家。

在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天就给我们家刮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爸爸因为公司经营不善,负债累累,突然猝死,妈妈又因此生病卧床在塌。

一群凶神恶煞的追债人,砸开了我家大门,叫嚣道:「活着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我躲在昏昏入睡的妈妈身边,瑟瑟发抖、咬着嘴唇哭泣。

他们到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一个头儿似的人物大声吼道,「我把话放到这儿,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不还钱,剁掉你们的手。」

对于像我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女孩子来说,是极其致命的。

怎么办?三个字是我问得最多的。

我妈妈平常大手大脚,一分钱存款没有,家里的固定资产也早被抵押。

真的是一无所有。

我砸了小时候的存钱罐,一共还剩几千块钱,偷偷出门买了一些药,又租了一辆车,连夜将妈妈带回了早已无人烟的老家。

妈妈蜷缩在我收拾出来的老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早已没有了有钱太太的姿态。

她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屋子,虚弱地叮嘱我,把手机都关机,免得他们根据定位找到我们。

然后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嘴里细数着,这些年好不容易才从这里走出去,现在又被逼回到这里。

「想到这些,要不是还有你,我都想随你爸去了。」

我抱着妈妈,「事以至此,我们想办法解决。」

「怡儿,你刚刚才毕业,能想到什么办法,能想到办法,你爸也不至少着急上火。」

「妈,你别说这些,我已经长大了,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最心寒的是我们有钱的时候,那些亲戚朋友亲热得不得了,自从家里开始走下坡路,大家都避着我们走,找谁想办法。」

「妈你不要担心,我们暂时就在这里避一避,你要先把身体养好,等我弄到钱了,就会好的。」

经过很多天四处碰壁的折磨。

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发小,也是出生在这里。

前些年秘密和一个富豪结婚后,就移居到了M国,我想只有她能帮助我。

我把遭遇告诉了远在M国的莉娜,她得知我的情况后,爽快地给我转了一千万,而且不用还。

条件是要我去M国陪她一年时间,顺便帮她一个忙。

拿到钱,把债还掉,剩的钱带着妈妈看了病,又租房安置好了妈妈。

临行前,妈妈总担心别人随手就转一千万,这里面恐怕有蹊跷。

「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我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安慰妈妈说,「妈,你放心好了,人家现在可是阔太太。再说就我们家现在这情况,还有什么值得她骗的!」

一切准备妥当,我还向她承诺,「一年时间很快的,我争取到那边给你赚一桶金回来。」

妈妈这才放心放我走。


2

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很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心情再也不再阴郁。

每天她带着我四处购物、玩耍,从不考虑金钱。

我们像小时候在老家一样,疯疯傻傻好快乐,我羡慕地说,「当阔太太真好。」

她却笑笑不语。

玩了一段时间后,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天天消费却没有提过帮她忙。

我得主动问问,我吃着她递来的水果说,“我这天天在这里吃了喝,喝了吃,你还没跟我讲,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闺蜜突然僵住笑容,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果,良久后抬头盯着我的眼睛。

这是有多大的忙要帮,搞得我一阵紧张。

「咋的啦!」

我挽着她的手臂,「你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帮。」

莉娜拉着我走进她的卧室,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打厚厚的单子。

顺手递给我,「看看吧。」

随后她坐在床沿边,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大拇指用嘴一直吱吱地咬着。

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翻看着每一页写满英文的单据,都是医院检查的结果。

以我的英语水平,医学专业术语我也不太懂,大概知道不是什么大病。

「你不用担心,没有大问题。」我安慰她道。

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也坐下。

她问我:「你知道我结婚多少年了吗?」

「我知道啊,有四五年了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夫呢,但我知道他肯定对你很好,你看你住的地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是吗,你觉得我幸福吗?」

「当然啊!」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简怡你不懂,不是他给我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我就是幸福的。」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不经常来这里,基本上在国内处理公司事务。结婚这么多年,我已经不奢求他爱上我了。」她摇摇头说。

「但我一直想要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也尝试做试管。

因为他一直不在我身边,我常常酗酒,现在的情况是我的身体也没办法怀上孩子了,更重要的是卵也用不上了。」

她由开始的默默流泪变成了最后的嚎啕大哭。

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除了抱抱她,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生孩子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挺难受的,抱着她跟着一起流泪,我不知道我怎么去帮她。

过了许久,她抬起通红的双眼,抹了脸上的眼泪,又一脸幸福地笑了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他,我如愿嫁给她是我这生最幸福的事,虽然他不爱我,但我还是希望能生一个孩子。」

「你明白吗?」

我点头如捣蒜又猛地摇头。

「你帮我好不好?帮我生个孩子。大家都说我们俩长得很像。」她跪在我的面前,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生完你就可以回国,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回去,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我一脸错愕地望着她,她的样子像是疯了,我刚刚毕业怎么能生孩子呢。

一时脑壳里全是浆糊。

她见我不说话,轻轻「呵呵」出声,「没关系,你不要因为钱的事就有负担,就当我没说过。」

她起身懒懒地倒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良久,我才开口回答道,「我被你的要求吓到了,不知道怎么说,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3

我回想着她刚刚提的要求,着实让我害怕,都没有办法入睡。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很感谢她救我于水火,如果不是她,我有可能会像放高利贷的人说的那样,被剁掉手脚。

但我还这么年轻,我要牺牲自己的未来,生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对孩子不公平,对以后的那个他也不公平,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干的事。

我决定明早就回国。

不知睡了多久,昨天的事又冷不丁地撞进我的脑袋里,戳得我神经痛死了。

我从床上迅速地爬起来,赶紧收拾行李买机票回国,努力赚钱把她借给我的钱还给她。

我的证件呢?昨天不是还在这里的吗?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我的证件。

我的天啦,我不敢相信。

这时,房门从外面推开,莉娜抽着烟,披着头发倚着门框说。

「你不用找了。我想了想,争求你的意见,你肯定不会同意,我也不想道德绑架,我之前给你的一千万,我不会让你还的。」

她慢慢地走向我,继续说:“但你必须帮我生下孩子才可以回国,我会再给你一大笔钱。”

听了她的话,我脑瓜子嗡嗡作响,吼道,「这么做是犯法的。」

「在这里不犯法。」

「你听我说,你不能这么自私,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你可以去领养或者找个愿意帮你生孩子的女人生。我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男朋友,你这样会毁了我的一生。」

「你说的这些方法,我都想过。」

她用手指抚摸了我的脸,「但我希望孩子长得像是我和他亲生的,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了,连我妹妹她都做不到。」

「你把证件都还给我好吗?」我祈求道。

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说这些了,你也应该饿了,我们先下楼吃早餐,其他的等下再谈不迟。」

吃完早餐感觉好困,我梦到我登上了回家的飞机,飞机飞在云端中,窗边经过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好美……

飞机飞了很长很长的路,那种飘渺无边、如梦似幻的感觉,舒服得我就像是一片羽毛。


4

身体的酸痛将我一点点从空中拉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外面还是大亮的,捏了捏眉心,才清醒一点。

摸着找手机看时间,手机不知放哪里了。

只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闹钟,感觉睡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现在居然还只是下午3点。

这怎么好像不是之前睡的房间呢。

我立马走下床推开窗往外看,外面不再是市中心豪华的建筑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是一个无边的花园,全是绿色的草坪,到处都是很高的大树,看不到外面,只有几处玫瑰花开得正艳。

景色真美!迷迷糊糊中说,这就是我的梦中情房。

我一拍脑袋想着,哎呀,不好,我这是在哪呢?

匆匆走下楼梯便看见一个年轻的中国男人,他看到我说,「你好!我是你的家庭医生杰克。」

「我这是在哪?」

「简小姐,你现在在我家里,是莉娜将你送过来的,你不用担心,我这里很安全。」

「莉娜她人呢?」

「她最近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她让我在这里照顾你,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应该饿了吧?」

「我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我有点怀疑我听到的。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昏睡,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快速地走到他面前,提高嗓门说。

「简小姐,你不要激动,莉娜特别交待,不能让你动了胎气。」

胎气?我一个踉跄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杰克立马过来扶着我说,「简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被送过来的时候,莉娜只告诉我你刚刚做了手术,需要人照顾。”

「你走开,我要离开这儿。」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冲出门,外面的冷风吹着,我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小姐,你别跑,这里是一座小岛,你走不出去的,或许你去散散心也好。」

莉娜给我的早餐里下了药,趁机给我做了受精手术,是哪种方式的手术?

越想越气,我快要疯了,我的一生就葬送在莉娜手里。

我就是个猪脑子,怎么可能有人那么爽快地转别人一千万,还不需要还。

我一边向外走,一边哭。

那种无助,那种绝望,那种愤怒……从胸口喷涌而出。

不知道走了多久,腿都走麻了,都没有走出这片绿色的草坪。

我向四周看去,别墅已经离我很远,别墅的周围都是绿色的草坪和树。

我怎么走得出去,我连边儿都走不到。

前方透过植被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水。

我真的累了!好累!

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地哭着。

一遍一遍地说莉娜我恨你!

我真的怀孕了吗,小腹传来像是来大姨妈的那种胀痛感。

这个女人还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怕我知道真相后跑,找了一处四边都是水的地方,难怪连敷衍地追都不追一下,由我向外冲。

我脑子里有十万个怎么办?

我要是真怀孕了,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我要怎么回国?

回国后怎么面对妈妈?

打掉孩子和生下孩子的区别是怎么样的呢?

我使命跳孩子会不会流掉?

流掉后,莉娜还会不会又用同样的方式让我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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