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床边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触及到他好看的眉眼,扬起嘴角,甜甜地笑了,一双朦胧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眉宇间都是能溢出来的爱意。
“早上好,阿若。”她总是这样回答。
她又忙着梳洗、准备早餐,小声地抱怨:“阿若,你什么时候能为我做早餐呀?”阿若总是从后面轻轻环住她柔软的腰身,将坚硬的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有些慵懒地回答:“嘘,再等等,等你为我披上嫁衣的那一天,我就为你做饭。”她高兴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之间,“那你可要快点娶我。”他凝视着她澄澈的眸,不禁浅笑,伸出左手小指与她的右手小指勾在一起:“拉钩,我的傻姑娘。”
她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所以她喜欢在早饭后牵住他的手,去附近的小公园里散步。
清晨的公园游人少得可怜,她与他漫步其间,觉得自己像拥有了全世界。
她说:“阿若,等以后我们结婚了,一定要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花园。”
他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好。”
往往碰到熟人,她总爱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并骄傲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阿若!”尽管她已经向他们介绍了无数遍。他们也总是尴尬地笑笑,匆匆地向她身边点点头,算是问候,又匆匆地离开,好像他们是病毒一样。
“真没礼貌。”她冲他们吐吐舌头,“阿若你别介意。”他也只是摇摇头,“也许是他们有急事吧,不怪他们。”
但有时在她介绍完后,他们甚至连头都不点了,快步掠过他们,她只听见他们的悄声议论:“张家那姑娘又犯病了吧?挺可惜的,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听说她父母都早逝了,又落下这么一个病,哎……”……
她不解地拉拉他的手,委屈地问:“阿若,他们为什么说我有病?”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轻声回答:“你没病,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就是你的病。”
她开心地笑了,说:“那我希望这病一辈子都不要好。”
晚上,他看见她房间灯亮着,她正伏在桌子前设计服装。他轻轻搭上她瘦削的肩头,眼里满是惊艳之色。他问:“真好看,为谁设计的?”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答:“为我设计的,我的嫁衣。”他吻了吻她柔软如斯的发,说:“设计好了就请人做出来吧。”她点头,“那,阿若,等嫁衣做出来后,你就娶我吧。”他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像是要铭刻在心:“等嫁衣做出来的那天,我必娶你。”
她凝视着他的脸,她温柔的阿若,她细心的阿若,她好看的阿若,以及,她最爱的阿若,终于要娶她了,她终于要嫁给他了。所有的疲惫和困倦都化作这一刻的满心欢喜,泪水滑落脸颊,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真的?”他叹息着摇摇头,温柔地吻住她的嘴角,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勾住她的右手小指:“拉钩,等我来娶你,我的傻姑娘。”她重重地点头,忍不住哭出声来。“傻丫头,别哭。”他温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泪睫,安慰着。她反而哭得更厉害:“阿若,我只是……太幸福了。”
嫁衣快要做好了,她每天都高兴地向阿若描述那件精致的嫁衣,但他总是微笑着制止她:“嘘,别告诉我,我要你亲自穿给我看。”她便羞涩地低下头,抿起嘴偷偷地笑着。
终于,嫁衣完工了,她拉着他去取,他却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她便听话地点点头,拉开家门,却又回过头来,阿若冲她笑了笑,眼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嫁衣回到家,一开门,阿若不在。她一边疑惑地嘀咕着“阿若去哪儿了”一边满屋子乱窜。
当她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正准备喝杯水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杯子一直都摆在她的杯子旁边,但是现在只剩下了她的粉色马克杯,他的杯子不知去向。鞋柜上也只有她的鞋子,他的全部不见。她惊恐地睁大眼,跑进卧室拉开衣柜门,里面果然只有她的衣物,他的衬衫、丅恤、裤子、外套等等都没有了!她像发了疯一般喊着他的名字,翻遍了整个家,没有一丝他生活过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见了?!他还没有为她做过早饭,他还没有看她披上嫁衣,他还没有与她生儿育女,他还没有与她共享晚年,怎么可能不见了?!
她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邻居听到哭声,便敲开她的门,她认识这个人,是个心理医生,也是她的好友,他认识阿若的。她连忙抓住他的手,问:“阿若呢?我的男朋友阿若呢?”
邻居仿佛对她的行为并不惊讶,他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说:“你静下心来听我说,阿若他并不是不见了,而是,”他顿了一下,用试探性的语气道,“阿若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她淡淡地看着他,“别跟我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对于一个严重的精神分裂和臆想症的患者,你觉得,可能吗?”
“别说了!”她猛地抬起头,眼泪早已糊满了整张脸,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你说我有病,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病,我不能患一辈子?!你告诉我!”
“不管这个病能不能患一辈子,阿若,他不存在的。”
他不存在的。
她呆滞了,难道阿若真的是她臆想出来的吗?怪不得他从不为她做饭、从不送她礼物,怪不得别人在她介绍他时神情古怪,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阿若。
他是她幻想出来的啊!
可是他会吻她,会牵住她的手,会与她说话,会安慰她、保护她,他是她深深爱着的人啊,怎么可能不存在?
她送走了邻居,双手捧起纯白的嫁衣,泪水滴在裙摆上晕开一个个圈。她僵硬地换上嫁衣站在镜子前,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阿若,我没有食言,我说过我会为你穿上嫁衣的。
她颤抖着举起水果刀,瞄准了心脏的位置,闭上双眼,终于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鲜血染红了嫁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美丽与优雅。
爱之不复,心何存焉?
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向她走来,左手小指勾住她的右手小指,说:“我来娶你了,我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