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天。听说下雨天巧克力和音乐更配,我感觉,在下雨天,古典的诗词和古典的音乐更配。因为它们会联合起来,奏响哀愁的乐章。在这时将暮春,漫步在缠缠绵绵的雨幕中,嗅着残花最后的芬芳,望着路边无力地垂下头的它们,听着《葬花吟》,那郁郁不得欢的音调,非但没有打破下雨天应有的惬意,反而使这种感觉更浓烈了,雨后黄昏,也得到了它应有的朦胧。
《葬花吟》,出自《红楼梦》第二十七回。然而在说这《葬花吟》之前,先来说说林黛玉葬花。三月中浣,林黛玉葬花。贾宝玉要把落花葬在水里,林黛玉则以为大观园里的水干净,但一流出去,外面人家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所以她在园内畸角上做了一个花冢,把落花扫了,装在绢袋里,拿土葬了,任其随土自化,这样才洁净 。林黛玉与贾宝玉共读《西厢记》,然后独自回房路过梨香院墙外时又聆听十二女伶演习《牡丹亭》,大受感动,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受这两本爱情教科书的启蒙,宝黛爱情开始萌芽。
四月二十六日葬花,因林黛玉过于敏感多疑,且天生多愁善感,与宝玉产生误会,难以释怀,遂独至花冢,感花伤己,且吟唱《葬花吟》。
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林黛玉前世),因受到赤霞宫神瑛侍者(贾宝玉前世)天天以甘露灌溉,始得久延岁月,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秘情果,渴饮灌愁水。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当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下凡之时,绛珠仙子一道下凡,转世为林黛玉,要把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
多少人在爱情中幻想着和TA可能有前世情缘,延至今世,未曾消靡,且历久弥坚。怀抱着这种罗曼蒂克的幻想,为自己的爱情添抹上浓厚的色彩。宝黛他们之间的爱情并非一见钟情,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产生感情。黛玉天生敏感,多疑。而宝玉却是性情较为乖张,且喜亲近女性,粘脂惹粉。故黛玉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方得以偿眼泪之债。多少人又好似他们,有缘无分,倾尽自己的情感,最终不得正果。情事难详尽,步步是迷局。渴望爱情,有时又惧怕爱情。有人对爱情充满幻想,有人对爱情麻木不仁。网络段子越来越多,仿佛每一句都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但仔细一揣摩,却又深感肤浅。我们崇尚那些触及心灵的爱情经典,《大圣娶亲》也好,《情书》也罢。都是为了给自己那不堪的一段情感寻找一种存在感。它存在,存在于我们的心底,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不敢说因为一段情感而不枉此生,但是因它而多姿多彩是一定的。
有些事确实如《红楼梦》所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虽有“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一说,可我们依旧相信爱情,既然以身居这尘世,何苦再忧红尘沾衣?沉醉在这人世间的红尘,纵“太虚幻境”。又如何?、
(另附 《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未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对于我而言,这《葬花吟》里所揭露的什么政治层面的问题并不重要。最起码在这个年纪,感觉对自己没什么震撼力。最有震撼力的,还是宝黛二人的爱情。《红楼梦》自己尚未读完,所以有一些想法可能都是断章取义的来的。但断章取义有断章取义的好处,相信第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