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冬妮
我家住在高高的山顶上—南旧领。
要说南旧领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应该就是S型的陡坡了,来过一次的人估计不愿来第二回。所以咱们南旧领的男女老少都是一等一的摩托车高手。骑到山坡中央往下望你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似乎在往下滚,莫名的恐惧感让人本能的去抓紧骑车的人。我无数次在梦中看见自己抓住草绳爬上山,又活生生的从高处坠落,梦就醒了。有时还梦见这座山坡让政府的人关注,道路被铲平,旁边砌成梯。当然,这是我的愿景。
听说咱家乡这座陡坡还有幸上过一回报纸,然后,没有然后。
家乡的人们仍然需要学会适应和克服这座山带给自己的心理压力, 从古自今,长期以往的接受它的存在,这是回家必行的通道。
家乡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一砖一瓦都带有熟悉的味道。不管世界怎么变,家带给我的温暖是永久永恒的。下车,行走在家中的小巷,心中欢快的像只飞翔的小鸟儿,心里默默自语:我回来了,久违了,家乡!
我感觉自己都能一蹦一跳的往家的方向去,可能你们会觉得很可笑:方冬妮,你这是返老还童了嘛﹗幼稚。但我觉得,在父母眼里,二十七,不老,长者眼里皆是孩儿,所以这种行为就能理所当然的被理解,至于那些小孩儿们怎么看我,管他呢﹗谁没有过一颗童心呀﹗
奶奶和叔公在远处望着我渐近的身影,竟然吐出这么一句话:呀,是妮儿回啦﹗远看我是以为xxx家儿媳妇呢!我开玩笑说:这样怎么行?我要再久点回来你们是不都把我给忘啦。引来两位老头一阵清朗的笑声。在我眼里,他们、南旧领所有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淳朴的人。
忆起②〇①④年回海南探亲返程经历,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广州时,村里的老人到家来看我,嘴里呢喃的说:这一去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机会再见了,要好好生活,受什么委屈得回家。
后来听母亲说:他们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围坐一团默默流泪。
所以珍惜每次回家的机会,惯性的到家看看老人。在他们眼里,有心看望亦是爱。
久别相见,拿来自家种的青瓜让我吃,拉着我的手,搬来板凳,聊了大半个小时不肯我走。我爱吃稀饭,尾婆会把它全部留给我,说自己已经饱了。觉得婶婶自己剁的辣椒好吃,她会送给我一大碗。这是有心的馈赠,掺杂了许多浓厚温暖的情感。你会发现,世界就这么点大,爱我的人那么多。
在家的状态就是:打扫,收拾,洗衣,拖地。闲不下来的一种状态。
以至于母亲见到久违的我,开场白就是:你累不累,停下来先吃点东西。然后就去给我准备食物去了。其实我就是她年轻时的副本,所以她总是不希望我太劳累。而在她身边,我独立不起来,有些依赖感是与生俱来的,相信母亲也非常享受这个时刻。
你们相信我能干掉一瓶高度数的酒吗?
嘿,答案肯定不能,女子肚量小,这是事实。知道自己的量而不死撑,是本事。
爷爷饭前有喝酒的习惯,从前都是母亲自个儿煮酒,忙活个好些天才能煮出一坛米酒,由于环节诸多而杂,生活条件提高之后再不煮酒,喝酒的人自个上街买!所以每次爷爷都从镇上提回10斤装米酒,晚饭前一碗。
傍晚饭点时老爸拿来椰岛鹿龟酒给爷爷倒上,爷爷忙推迟说不能喝太多。我说:公,你给我分一半,我陪您喝好呀。爷爷惊讶的质疑:行不行呀?我说:嘿嘿,不信你给我倒呀。咱爷孙两人默契的碰了个碗,吃肉、喝酒、叨叨,场面温馨。
我心想:这才是家的感觉。
夜里和母亲共枕而眠,聊着生活的琐碎,宽慰辛劳的母亲,许是有了倾诉的对象,所以母亲便滔滔不绝的说起生活。说起大姑傍晚去钓鱼,也会摸黑送回来给娘家人吃。小姑是菜农,次次归来都带回满大袋的瓜果蔬菜。母亲生活上的难言之隐,两位姑姑都明。所以围坐一桌时他们更像朋友。爱家,懂她。
人对人的好,最初是由心开始的,母亲言语中的人情世故,其实是在教我要学会感恩生活,感恩生活中对自己好的人。
聊着聊着,困意袭来,在后半夜南风呼啸的凉意中睡去,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给我盖被。这是成家之后再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已为人母,该学会照顾而不是被照顾。许是母亲就在旁边,那晚睡得十分踏实安心。
住在山顶上有一大好处是:即便白天热得像快被烤焦的狗肠,夜里是天凉一个秋的状态,居在城市的人们享受品牌空调带来的凉意,住在山上的我们享受自然风的凉爽。所以这个世界其实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