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随笔 3月7日
(续)
在石阶旁发现了这几株紫色小花。我拿着手机记录下它们娇羞的姿态,并叫出了“紫花地丁”。同行的一位叔叔问道:“紫花地丁,你是医学专业的?”
“不,我是学园林的,上课时学过,记得它叫紫花地丁。”“哦,一般只有学医的才叫它这个名字”,叔叔解释道。我竟然同学医者一样知道它们叫紫花地丁了!不仅是名字,还有生长习性、形态特征和功效,只是学医者们研究它的药理作用,我们注重其园林作用罢了。这一丛丛娇艳的紫衣精灵啊,着实是可爱美丽的!
再往上,有火一般茂盛的红叶石楠。嫩的红,深的红,给人无限的力量,且将这不幸的、污秽的全都烧尽了吧!
这白白的是一种苍耳的小花,花瓣有些残缺,却依旧可爱。用苍耳做玩具,偶尔作弄小伙伴,是童年常玩的游戏。在玩耍嬉戏间,把它们的种子带到远方。
哦,终于又见到了它,儿时最爱吃的一种野果,我们叫做“萢”。为了给它们正名,我又查了资料,它们的确叫做萢,只是有的是山莓,有的是覆盆子。
童年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到林间地头去找各种野果吃,每个理季节都有不同的野果,因此我和弟弟不至于“断粮”。那时我们能清楚地知道哪个时节有什么野果可吃,长在什么地方,植株上是否带刺,以及它们的味道如何。
如今知道了,当年的“插秧萢”的确叫做插秧萢,因为长在田埂上,正值插秧的季节成熟。如今,已许多年未曾吃过那些山间的美味。想来,它们是最可口,最健康,也是最珍贵的零食了。
后来听人们说,那些萢已经很少有了。不知是否因为,我们这一代孩子已经长大离去,再无人将它们视为珍贵的舌尖食粮。它们竟随着我们的童年,远了,远了。
眼前的萢正开着白色小花,有的已经挂果。倘若这一场疫情久未平息,且让我再来此处尝一尝它们的滋味罢。
我继续往上,和决定在半山止步折返的母亲及阿姨们分了两道。继续用手机拍下它们的模样,虽然它已电量无多。我继续走,在在清冷的石阶上,看看它们的青苔,吹吹竹林风。这一片全是苦竹林,或疏或密,或青翠或颓黄,在这山间,自由生长。
我赶着往上走,看到让人欢喜的便停下看看,拍拍。灰蓝的天边嵌着一个太阳,瘦削的树枝映在天上,偶尔有鸟飞到树枝上,然后飞走。
到了这个小亭,拍下了关机前最后一张相片。然而我还未到山顶。山顶也许有更让人欢喜的景色,只是无法拍下了。罢了,直接存进脑海里也好。我还要继续赶路。
山顶的风更大些,吹凉了我的汗珠。一群人在谈笑游玩,竟无我的一席之地。匆匆一瞥,便结束了在山顶的停留。下山的路总是比上山难走,因为上山已耗费了许多力气,身体已开始疲惫。
下山的路自然有不同的景色,没有竹林而是松树。路边大多是女贞和石楠,没有那么多野草山花。接近山脚,便又是人家的菜地了。地边种了橘树、桃李等,白的梨花李花樱桃花,粉的桃花,黄的油菜,绿的叶。这一场山行将尽。
手机关机前,拍下了两张美丽的植物。小小的白色,竟不知是花还是果。童年的我们叫它蒲公英,只要是一个柱头上长了许多小绒毛,一吹气就可以飞的,我们都管它叫蒲公英。
回家充满电,用手机再识别,它居然是,千里光。这一查,才知道它们名字的由来。有两个小女孩的眼睛生了病,视力变得很差,却一直没能治好。直到一位老先生用一种植物熬水给她们治疗,眼睛不仅复明了,而且又大又亮,据说可以看到数里外的东西,这种植物也因此得名“千里光”。“千里”着实夸张了些,不过却突出了它们的医疗作用,因此也有人叫它们“九里明”。
我只是诧异,为何同一种植物在同一时间而且是同一个地点会是两种状态,一个正开得鲜艳明亮,一个却已退为白色,变成种子随风而往。
这一场山行,倒是见了诸多美景,也解了不少疑惑。这一则春行小记,竟偶然拼凑出了一篇童年回忆录,滋味无穷。且让这一场春行,在诗人薛涛为千里光所作的诗句中远去吧。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