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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通信团无线电连当报务员,清楚记得有天晚饭后,驻地两名姑娘进营区上我们连二楼办公室找指导员。不一会儿,通信员把二台赵台长叫了上去。
那晚七点赵台长躺在寝室,怔怔地盯着上铺底板没到教室训练。
我们连随营部驻在县城南边,去北边团部要穿几条街。近十个台,每个台五六名报务员,台长是排职干部,同处一室,睡高低床,只是睡下铺,上铺整整整齐齐堆着全台携行提包,好处还在夜间上面无人,没有翻身、屁响等杂音干扰睡眠。
那时没大星期,没电视,收音机也少。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除特殊情况外,不是组织到教室抄报,就是发报,干部、战士报务员一个不拉。
赵台长从农村入伍,外号“南瓜”,近三十岁还没对象。
按理说,那年月生活滞后,军队待遇及名声算好的,挺受地方姑娘青睐,即使大龄干部找对象并不难。
军校只对内部,每年下发指标由天南海北各部队推荐干部深造、士兵入校,学相关的军事要素专业。南瓜有幸选进军校学三年通信,发报堪称一碗清水,清楚好听且快,抄报抗干扰能力强,字码书写的相等漂亮。我们新报务员从团报训队结业下连,他的报务技术在全团已是数得着的尖子。
两名姑娘一为南瓜耍一周多的女友,另一名为女友闺蜜,在县城工作。女友决定不再与南瓜交往,找指导员帮忙退照片,同时怕自己照片要不回来,也托他帮忙。
闺蜜是城北团部首长女儿,指导员认识。
同连七台长老李与南瓜同乡,一起入伍,大他两岁,在老家结婚刚有孩子,处事老练。两人在连队关系最好。
他透露,这是南瓜谈崩的第13个对象。
连队老兵全清楚,南瓜亏就亏在长相。当时《水浒》连环画在市面上很受欢迎,大人小孩都翻看。南瓜和李逵撞脸。至今印象还深:那是一张扁扁胖胖黑里淡红的脸,镶嵌矮壮身材上,几天不刮胡子,胡子八杈。我们新报务员分到连队,曾分成两派打赌,赌一两个月赵台长不刮脸,上街必有人喊他黑旋风。
输家出钱,赢者可人人在营区附近餐馆吃一碗杂酱面。赌不会叫黑旋风的没我,同样立场占新报务员中五分之四。
好在部队不兴蓄胡子,赵台长几乎每天刮,这个赌一直没分出胜负。
实事求是讲,赵台长比李逵阳光多了。至少爱干净,修边幅,军装里外平时干干净净,比邋里邋遢脏兮兮的黑旋风光鲜十倍。
部队不准起恶意伤感情的绰号,但基层连队私下打擦边球,取些不痛不痒寻开心的诨名还是流行。“南瓜”这个诨名主要针对赵台长那张扁圆脸,不知好久诞生的。我们下连,老兵都这么喊。
赵台长应答声音自然、中气还足。
南瓜比李逵有文化、有脑筋多了,自信,不仅仅讲义气,爱干净不说,脾气基本不暴不躁,说话风趣,还特别容易出汗,算计什么还精,有时爱钻牛角尖。
找几打对象吹灯,65%的女方属一面之缘,25%的处不过两周,其中至少10%以上疑为因其胸毛太吓人而打退堂鼓。
南瓜体质好,单双杠拿手,大回环小回环是绝活,爱打兰球乒乓羽毛球,动作大,张牙舞爪,表情丰富,活动几分钟额头鼻子出汗,稍后汗开始湿头,浸透背心。即使大冬天,蹦哒几下,会脱掉所有外衣,上身露出的贴肉背心,一年四季,清一色还是薄纱白色,全为处理货。所以,每次去见女友,军挎包必装一件备用背心。
两年前,他上街撞见一家商店处理这种薄纱白背心,一次抢购十件。回连逢人鼓动“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导致好些战友请假上街,货早售完,空手而归。多人找他匀一件,他说搁不平,一件也不肯易手。
处理抢购的背心价廉物美,质量依然不错。那时的商品大都具有这一特点。一年很快,南瓜顶着三四件穿,几乎天天汗咬水洗日晒,破损废弃仅仅两件,动用备胎也这个数。果然还言准,城内商店再无这种处理背心甩卖。
对南瓜来说,这种背心也不是没弊端:汗水极易浸透薄纱,导致胸毛立体凸显,不知者以为背心套印着乌云图案……虽不及黑旋风,胸毛浓密程度亦令人瞠目结舌。
刚与他分手女友可能就冲这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李专门问过南瓜,采取迂回战术提醒黄瓜。
“咋回事,星期天一起潇洒,周一晚上人家上门拜拜,吵架了?”
“没……没有啊——”南瓜已经习惯女方拒之,情绪第二天恢复如常,抠抠脑袋想想说,“一直高高兴兴的,下午还打几局乒乓球,盘盘赢得艰难,她是不是输不起,气到了?唉,早知道该让两三盘……”
“我看不是输球的问题,背心湿透,打完换过背心吧!”老李对他了如指掌。
“咳咳咳,湿透了不马上换,浑身难受!”南瓜说,“真有些莫名其妙,我正换,她突然发神经,拍子一搁,招呼不打就走了。换好背心追出去,人影子都不见了。以为上厕所去了,白等半个多小时。哼!脾气这么怪,我还不想和这种人好呢!”
“哦——”老李怔怔地盯着南瓜,摇摇脑袋,“以后啊,我觉得你处对象时还是少穿或不穿白背心好。”
“不穿或少穿——白背心?什么意思?”南瓜不解,“跟分手有关系吗?”
“推测。”老李说,“你想,你爱运动,矮子里面充高个,球打得还马虎,单双杠翻得好,估计处对象肯定炫耀过,穿得都是那精宝贝白背心吧?”
“哈哈哈哈……”南瓜大笑起来,“难道都是白背心惹得祸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脑子再进水,还不是为你!”老李加重语气,“你想嘛,不是红色蓝色黑色背心,汗流浃背湿透,情况大不一样,我不相信你胸前那些鬃毛白背心能遮挡……嗯嗯,胸前黑乎乎的毛会不会吓倒人家?眨眼流产,眨眼分手,也不动动脑子?!”
“……”南瓜张嘴瞪着老李。
“瞪什么瞪?不穿有色背心,把胸毛弄干净也成!”老李直言不讳说,“免得被对象次次蹬!”
“你说胸毛弄……可能吗?”南瓜眨巴眼睛,“胸毛是男子汉的象征,女人不见得反感,不然那些胸毛多的男人怎么成家?再说,那些女友并没有一人直说,讨厌我那发达的胸毛啊?!”
“人家给你面子!”老李没好气地说,“这类话,黄花闺女即使厌烦也难以启齿,脑瓜子真是瓜瓤子——”
“好好好!”南瓜摇摇头,苦笑着拍拍挚友肩,“认认认,我认。不过——价廉物美的打折背心我一时八时穿不完。这种奇谈怪论我还是大大的不信。真正劈叉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无非嫌我长相嘛。人不取决于外貌,重在心灵美。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这辈子我赵某人找不到知音——”
南瓜继续我行我素,又吃几次闭门羮。
正当大家一致认为南瓜一时八时难以找到对象时,恍若石头开花马长角,不久,一位漂亮姑娘到营区主动找他。
怪不得前几天中午,南瓜请假上街,抹好些雪花膏,脸色黑里透亮。
姑娘姓叶,二十二三岁,脸蛋正点,穿着得体,身材极好,比南瓜高半个头,进营门就吸引了众人眼球。
她是本地居民,在县纱厂当检验工。
那段时间每逢节假日,不是叶女子来营区找南瓜,就是南瓜早早请假上街会叶女子。
军营尤其正规营连是雄性的世界,女兵、军嫂屈指可数。叶女子到军营自然犹如海棉丟进池里非常吸水,只不过是无数眼睛。
营连平时不准随便外出,节假日上街一律按比例,时间两小时,持团里制式盖着部队大红印章的外出证出大门。回来,向值班室交证销假,别人再持证外出。
南瓜大龄耍对象,连队对他很照顾,每次会给他批一天假。
南瓜喜欢叶女子来军营,也特别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有省上街花钱等小心眼。因属特殊情况,来连可不花一分钱,到饭堂打饭菜。虽然连队台长统一和本台战士同吃同住,允许饭菜打回寝室。每次叶女子来多少会带点腊肉卤菜,俩人亲亲热热你给我夹肉,我给你夹菜,吃得有滋有味,甜蜜又舒心。
南瓜会拉二胡,叶女子会吹口琴,俩人首次在营区操场亮相合奏,围观战友不时鼓掌喝彩,也有干部战士当即回去拿乐器前来助兴。后来逢到星期天,只要叶女子来,操场上午或下午总有一侧成了热闹的风景线。
叶女子有时还带些糖果什么的散给大家。
要是俩人一起并肩散步,更是烂漫,战友们远远欣赏着,知趣也不打扰。
南瓜春风得意,满足地想:老子丑陋五大三粗怎得,不也找着如花似玉心爱的姑娘了吗?!
生活真美好!
第三次来连队,叶女子手上多了几根毛线签子,坐在寝室或转路,开始一针一针织毛衣,不时当众量南瓜身子宽窄长短。第五次来,也是星期天上午,俩人围操场散步,南瓜套上了显眼合身的黑毛衣,没穿外套,脸上荡漾着幸福。
那天有点飘雪,两人就差搭肩挽臂,在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
说明一下。那时世风不象今天这么开化,除少数大中城市外,公开场所恋人牵手极少,不然会视为“不正经”、“伤风败俗”另类。
部队条令条例维护军人形象,白纸黑字明文规定:军人在公开场合,不准搭肩挽臂(含夫妻恋人)……
万万没想到:四个月不到,南瓜叶女子又分手了。
这次,不是女方丟男方,南瓜丟叶女子,而是南瓜结婚报告打上去,政审过不了,组织不同意。政治处主任亲自找南瓜谈话,督促他和叶女子立即分手。
当年军婚把关异常严格:除服役期间,义务兵服役期间,一律不准结婚;达龄干部、志愿兵符合条件,经部队政治机关审查批准出具证明,地方才办手续外。干部确立恋爱关系,必须报政治机关备案,组织出函或派人调查地方一方家庭情况,政审符合有关要求,才准许继续发展关系。
很多人不清楚部队这些规定,包括南瓜这些在基层连队的干部也没弄透彻,叶女子更不知所以然。俩人处两个月后,指导员几次提醒南瓜:若定下恋爱关系,赶快打报告由营连上报机关。
叶女子父亲曾重伤人劳改判刑,尚在监狱服刑。追她的地方青年仍多如牛毛,条件好的大有人在。她比较追求上进,也纯静成熟,矢志找一名解放军干部,意在改善自己生存环境。
经人介绍认识南瓜,各有相爱基础,一拍即合。
指导员提醒几次,南瓜也觉得拖久容易夜长梦多。叶女子开始想彼此多了解一段时间再说,经不住南瓜再三催促,答应马上与他成家。南瓜两步并一步,确立恋爱关系与结婚打在一个报告里,请求组织批准马上结婚。
政治处主任找其单独谈话,开门见山严厉批评他不懂规矩,不懂恋爱结婚分两个步骤,见几天就想抱女人,连其父在监狱都没搞清楚,或者隐瞒没给组织说明,什么立场?!
那时,这是是非问题。
南瓜其实问过叶女子,清楚她家情况,觉得父辈与晚辈的事属两码子事,各是各,广播里也反复宣传重在自己政治表现嘛!不过,征求老李意见,知道若把未来老丈人的情况清清楚楚报上去,可能影响批准。
南瓜耍了个心眼,刻意隐瞒了叶女子父亲劳改这一情况。
政治处主任亲自谈话,南瓜知道问题严重,虽痴爱叶女子,也懂得只能服从规定。回连大病一场,一下瘦了两圈。指导员带老李去叶女子家,当面通报情况。叶女子当场昏晕,弄得两人赶忙喊救护车。
当然,李逵式的骨架子在那儿摆起,南瓜没有瘦成“鼓上蚤”石迁那类条状细丝瓜型。
那个时代和今天不一样。
军队大家庭官兵关系充满温暖。连队发动大家都去开导、安慰南瓜,陪他散心、娱乐。
我军光荣传统很多。大龄干部找不到对象,上至团首长,下至连长指导员都会按职责要求主动操心,想方设法牵线搭桥。
政治处主任关心南瓜,事后亲自作媒介绍几十里外县城一名机关女干部给南瓜。女子姓洪,小他两三岁,是主任战友的女儿。那座县城与我们服役的县城在一条铁路线上。火车来往趟数多,单边慢车个把小时停靠部队驻地城郊车站,快车时间更短。
洪女子和南瓜体型相近,脸庞差不多大。
第一次见面,主任在场亲自介绍互相认识,笑着说:“你们双方自身条件都不错,都是干部、党员,天生带夫妻相,先处处吧!”
南瓜开始极不愿意,天气尚凉,抹抹头上汗,说:“谢谢主任关心,容我考虑考虑几天。”
“赵台长啊,”主任语重心长说,“听指导员汇报你家兄弟姐妹多,又是老大,父母年过花甲,在农村挺辛苦的,一直想早抱长子孙孙。小洪父亲从部队转业,在县里当头,条件这么好,没必要犹豫嘛——”
“没关系,赵台长,”这时,洪女子插话,“你考虑好后,同不同意我都认。我对你印象不错。找对象不要光看外貌,重在看心灵美。今后能不能相依为命,百头偕老,共同商量着解决生活及家里问题,经受住赡养老人,哺育后代的考验,更重要的是携手共进,如何志同道合报效国家。我们先认识交往交往,我个人认为没啥坏处,即使不成也多个朋友,保持友谊,可以正常往来嘛。”
话得体,无意间说出南瓜说过“重在心灵美”一样的话,一下点亮南瓜沮丧的心。他不由抬头正眼打量洪女子,觉得她挺有水平。她和自己一样其貌不扬,想来找对象也受折腾不少……
惺惺相惜。
南瓜心里激荡,当即改变态度:“小洪,你说得话我举双手赞成,那我们从今天起,开始互相了解了解吧。”
俩人开始交往。
那时没有双休日,洪女子周末大早来,晚上走。连队破例准许南瓜和她错开时间,隔一周星期天搭火车往返小洪那边。指导员爱人是印刷厂厂长,星期天不办公,把办公室钥匙给俩人一把,供聊天吹牛加深感情用。
军队干部上街提倡着便服。
那天是五一放假,公园搞游园,南瓜换上便服和洪姑娘逛一上午,吃过中饭到印刷厂办公室休息。室里有一把长条靠背椅,洪女子有些累,头枕南瓜腿侧卧蜷缩长椅上很快睡着。
南瓜怕她着凉,脱下便衣盖她身上,只穿着白背心。这时,门被突然踢开,一群人冲进来,内中有几个戴红袖套的治安人员。
报务员反应快,南瓜赶紧推醒洪女子,站起挡住冲来人。
他个矮一身蛮力,拉开拳击架势,厉喝:
“你们想干啥子?”
“干啥子?!”一喝一亮架势,顿时镇住众人,片刻,一名戴袖套、大约是头的人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老子抓流氓!”
“谁是流氓?!”南瓜怒气更大,“我是解放军,在此谈恋爱,招惹你们了?!”
“解放军?谈恋爱?”有人大着嗓门问,“有证件吗?”
“有。”
这个时期,军人没兴军官证、士兵证,外出公干、探亲等均持所在团以上机关盖上鲜红的部队代号或番号公章的介绍信、探家证。南瓜带有连队发的盖有部队专用章的外出证,上面只是没姓名。
他掏出来递给那人,那人看后递给另一人,上下打量南瓜,态度好了些:“女的有没有?”
“洪……县机关工作……党员……”
那时国家也没兴身份证,洪女子有工作证,那人边看边念。
这时另一人看完营门外出证,把证件还给南瓜,对那人说:“没错,是驻地部队公章,可以证明是军人。”
那人立即倒歉:“对……对不起,不知道你们一个是解放军,一个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是党员……”
这事到此为止。
当时男女非夫妻关系,关门处一个房子,人们习惯“捉奸”,尤其戴红袖套的人履行职责特别积极,打击道德品质坏的人,也冤枉过正常拍拖的人。
虚惊一场。南瓜洪女子还是有些后怕,赶紧打报告结婚。不到一年,南瓜坚决要求转业,老丈人专门到部队一趟找过主任。
干部转业时,南瓜如愿以偿,安排在妻子县公安局工作。
团机关大院每周四晚上放一场电影,无一例外,我们会集合步行去看。
南瓜离开部队一段时间,老李私下给大家透露:每次看电影穿大街。说是大街,当年也就两个车道,其中一条路过叶女子居家的小巷。南瓜与叶女子分手初期,每次路过巷口,他会下意识往那边看。以前,叶女子站在巷口,老远微笑盯着南瓜。南瓜在队列里报以微笑,时不时悄悄向她摆手。
分手个多月,巷口再没出现叶女子身影。
但是,有一天,南瓜突然发现叶女子躲在巷口铺子内直愣愣盯着队伍,一次、二次、三次……南瓜心如刀绞,回连队彻夜难眠。
也许这也是促使他迫切离开部队的一个因素吧!
……
再后来,政治处主任晋升为政委,我提干调政治处保卫股当干事。
时局飞速发展。上级指示我们清理销毁过时文件及资料。清理本股文件柜,我在一个纸袋里发现一封叶女子写给南瓜的长信,厚厚一沓纸,信封当面注明了老连队上交日期。
我自然好奇。
那封信情真意切,感人致深,倾述着一名姑娘对南瓜的挚爱和思念,内夹一束红线拴着的长发,估计剪自叶女子头上,表达忠贞不渝。多处有泪干痕迹。信尾最后一句为“只要你愿意,我愿一辈子等你,直至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我读得泪流满面。
落款时间,是俩人分手三个月后的一天,即南瓜与洪姑娘认识初期。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那时,我也单纯,并没多想,认为这类信件毫无保留价值,属清理范畴。看完把那封信撕成碎片,与那些清除文档一起送垃圾区点火烧掉。股股黑烟烧去曾经的沉重,畸形的过去终究见不得阳光……
没想到今天因写作而失去了难能宝贵的素材……
至于叶女子,我也没刻意去打听她。好在我在保卫股与地方公安打交道多,有一天撞见熟悉的一位派出所长,无意中知道她一件不幸事。
所长刚调查完一位女性自杀未遂案件。受害姑娘姓叶,县城数得着的美眉,被几名混混轮奸了。
“姓叶……”我脱口说出她名字。
“你晓得她?”所长有些惊奇。
我点点头。
“不幸遇到万幸。家人发现及时救下,慢几分中就断气了。”所长说,“送医院抢救脱离危险。案子刚破,几名歹徒无一漏网。她属于无辜受害者,我们联系外地单位把她调走了,以免人言可畏,受第二次伤害。”
后来,我再没听说她的情况。
转眼近20年过去。主任从师政委岗位早已退休。老首长是外省人,一次回来看老部队。此时,我升任政治处主任,陪他去邻县一起看其老战友,即南瓜老丈人。
洪女子很能干,不断进步,刚调地区当了副市长,南瓜随调过去晋升为公安局副局长。俩人公务在身,没能赶回来。
老战友在宾馆餐厅招待我们。几杯名酒下肚,我们打开话匣,天南地北,扯到南瓜。
“老战友,你我单独喝两杯酒,”老丈人把盏对老首长说,“一是感谢你千里迢迢来看我;二是感谢你给我找了个好女婿,小赵真不错……”
南瓜在公安战线表现突出。在打掉当地一个抢劫杀人团伙抓捕行动中冲锋在前,身中三刀,英勇顽强放倒四名手持凶器的亡命徒,受公安部记大功一次,通报表彰,评为英模,破格提升……
南瓜和洪女子的今昔自然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