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人一生当中会做很多次选择,有的对有的错。对的选择会让你受益终生,错的选择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消弭它带来的影响。我很庆幸,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大胆地选择走进北影,在那里蹭了小半年的课。
起初,我是抱着期待和向往想要去北影的。我想像着北影的校门高大威武,学校占地面积起码几千亩,有东南西北n多个校门。敞亮的教室里,学生上课不再是规规矩矩坐在桌椅旁,而是散乱的三三两两。上课的老师不是明星就是名导,要不就是好莱坞学成归国的精英。我以为艺校里面会和中规中矩的高等院校学风截然不同,那里的学生更放飞自我。我以为那里能够遇到赵薇,看到张艺谋,能够结识很多演艺界的大咖或者富二代,能够进军光鲜的影视圈,起码在那里经过洗礼之后能够迅速掌握如何拍电影。
但是一切都不如想像的那般美好。北影的校门不甚高大威武,占地面积还没有7.8个足球场大,校食堂只有三层,食堂的饭菜也很普通。图书馆安放在被校园遗忘的角落,校礼堂也小得可怜,容纳不了很多从外校赶来看演出的人群。在校园里的所有人只有两个身份,那就是学生或者老师。无论你在社会上是多有名气的明星,多有成就的导演,多成功的商业大鳄。学生依然遵守属于学生的天职,按时上课,规规矩矩坐在讲桌底下听讲。这里的学生老师不分年龄,无论你是已经三十而立还是四十不惑,只要你不是站在讲台上授课,那你就是学生,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在课桌边,认真记录下老师讲的课堂笔记。
不过校园中,无形中弥漫着一种竞争。这个校园就是一个巨大的资源库,它对所有想要吸取知识的人开放。每个人每一天都是背着书包不停地赶场,早上吃过早饭匆匆赶去上课,中午赶去食堂吃午饭,下午课之后又是急匆匆赶往食堂吃晚饭。晚饭并不是一天课程的结束,而是另一个战场的开启。晚上很多老师的选修课会开课。晚课前的这段时间就变成了很多不同年级,校内校外的人抢夺听课席位的大战。教室里乌央乌央地塞满了人,有座位的坐着,没有座位的站在黑板两侧,还有坐在教室外面听课的。总之,冬天阴冷的教室被这拥挤的人潮呼出的二氧化碳暖和起来。这个时候,任课老师大声重申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非本校学生请出去,请让出座位给已经选修了这门课的同学。重申了很多遍之后,教室里依然拥挤嘈杂,老师也只能作罢。在这压抑拥堵的环境里开始他的讲演。
在北影最大感触就是 人生最可怕的大抵就是: 比你牛逼的人还比你努力千万倍,你分分钟有被甩下去的可能。在这个巨大的能量场里,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地吸收这个地方的所有精华。就像我认识的曲同学,她在爱尔兰读完电影硕士回北影来蹭课,想要加强一下在电影这方面的学识。她和我讲说她在全世界艺术学校上课的经历,在李安的母校纽约电影学院上课,在英国皇家电影学院上课,在法国电影学院蹭课,游历整个欧洲吸收艺术精髓。这些经历让我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一度拉着她让她讲说她在国外的经历。在北影求学的经历,让我心底暗暗种下了一颗种子: 牛逼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牛逼闪闪的人都比你努力,想要成功还有什么借口不努力呢?
北影的很多老师我都很喜欢。他们用他们自身的学识和从业经验教导感染着我,让我感到电影这门艺术的魅力。教电影史的是个年过70的老头,陈山教授。他讲电影史一点不枯燥,而是会额外讲一些关于电影人物的逸事。我每一次听他讲电影史都让我有一种这样的错觉: 他是不是曾经和那些人物生活在同一年代,见证了他们的悲喜人生。他讲述老上海的电影文化,一串串电影名人如数家珍。他讲述民国美人阮玲玉,蝴蝶,陈燕燕,周璇,上官云珠,黎莉莉,张织云,李丽华,张织云,秦怡,李香兰的梦幻人生……他讲述90年代频频国际拿奖,让中国电影亮相世界影坛的张艺谋和陈凯歌。张艺谋的《活着》亮相戛纳,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在柏林电影节声名大躁。还有张艺谋巩俐琴瑟和谐的那段江湖传说。他给我们讲姜文和刘晓庆的那段艳史的时候,我听得尤为津津有味。因为我从来就不知道20几岁的姜文还和已为人妇,风骚劲十足的小庆姐姐有那么一段艳情往事。
我喜欢徐浩峰老师的拉片分析,每一次的课堂都被塞的满满当当,水泄不通。他放映《那个杀手不太冷》给我们看完一段之后,就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娓娓讲述,把当时整个电影拍摄现场给我们描模一番,仿佛我们也在现场。他讲到用光影营造出来的环境氛围和用空间距离来展示出来的人物关系的时候,手舞足蹈地热烈起来,我知道他是崇拜吕克贝松的导演技法的。他喜欢穿一身休闲运动衣,一双旅游鞋在脚上,但骨子里确是十足的儒世道,满脑子的金庸太极八卦掌和他打造的武林江湖。他大抵是不婚主义者,所以年过30还单身一人。坊间有很多关于徐老师独身的八卦,有说老师是年少时为情所伤,所以像武侠人物一样选择孤身一人。有的说徐老师在练什么类似童子功的独门武功,所以在修炼形体。但具体缘由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北影的老师看上去大都穿着普通,背着个书包在校园行走。他们不像以前的私塾先生,长须长袍,以尊者自居。他们更多地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匠人,在校外的时候兢兢业业打磨电影,以期拍出好的作品。在校内勤勤恳恳,把自己当做一个教书匠人,教书育人。我喜欢他们身上的匠人精神。做事专注,持续而有耐力,为中国电影业默默贡献力量。
北影的小剧场经常会有戏剧演出,一开始我忙于准备12月份的考研,所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探寻校园里的小剧场。快到1月份的时候,那个时候校园里的演出多起来。曲同学问我要不要去看中世纪的一出戏剧,我让她帮我占了个座。那是我第一次看真舞台上的戏剧,虽然之前有看过莎翁的悲喜剧,但那只是看脚本而已,远不如舞台戏剧来得震撼和真实。看完那出关于宗教的戏剧之后,我感觉自己看懂了,又感觉自己没看懂,和曲同学交流,我两的感受也截然不同。以后自己就被戏剧的这种魅力俘获了,我觉得小小戏剧舞台充满魔力,无数人的一生就隐藏在舞台的三幕中,或悲喜酸甜苦辣。它可以阐述道理,可以引人深思。
这种对于戏剧的热爱是伴随终身的,一直延续到后来我来到上海,还时不时会买票去剧场里面看演出。后来受到becky的熏陶,也爱上了台湾戏剧导演林奕华的戏剧。至今,我仍然对北影感激不已,它敞开怀抱接纳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我,然后引领我走进艺术的殿堂,让我今后的人生更加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