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一
九月是个令人窒息的季节。她总是让人怀念的，也是让人热泪盈眶的。远方因为远方所以远方，时光也好，岁月也罢都终将会成为远方的远方。可到那时候远方又会是怎样的样子啊？李雪珥来不及多想，趁着低沉的暮色，顾不上告别就踏上车走了，去向那个未知的地方。他的内心深处是伤感的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感觉。同行的四个人，他和赵丹阳和他对象王湘还有穆震方、程凯和他母亲，表哥。他们这一行人，除了赵丹阳和程凯有家属陪同，李雪珥和穆震方两人都是一个人。相比之下有点凄凉，毕竟这一走不知道前边的路是怎样的。临走相送的人都没有，一路上他俩就结伴同行。到住宿的酒店以是晚上8点多了，天空以黑透了，路灯和行人显得格外清晰，也许即将告别有些许的留恋吧。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李雪珥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你在吗？”
在的啊，怎么了？
“帮我个忙好吗？我朋友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要去搬东西。行李太多了，人手不够。”
想都没想，李雪珥顿时打起精神来，换了件衣服，洗了个头，把鞋子擦了擦还用了室友的香水，恨不得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刷一遍。就迫不及待去找她。
“我到你宿舍楼下了，你出来吧，我带你去”
好的，你往前走，我看到你了。
这是李雪珥和春雪的第一次见面。回忆总是美好的，许多年后李雪珥在一个人的宿舍蜷缩成一坨，独自喝闷酒，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不仅流泪满面……
这是李雪珥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春雪，这个他一见钟情的姑娘。尽管有些激动但内心还是紧张的，他对自己的模样儿有些不自信。但一路上春雪并没有嫌弃他，说说笑笑中就到了她朋友的家。李雪珥愣住了，一屋子的人，都是春雪的朋友，许昕，宫羽春，张纯如和孙旭升跟老乡周伟。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多人，李雪珥有些羞于见人的恐惧。顿时面红耳赤，尴尬的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帮着收拾行李了。
呦～，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小六子啊？许昕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李雪珥。
啊？是我。李雪珥很尴尬的回了一句。
宫羽春似笑非笑对许昕说：看你把人家吓的，你就不能温柔的嘛？说完自己倒是乐呵了。 春雪机智的到里边去收拾东西去了，没听到她们对李雪珥好奇的打量。
一旁的张纯如傻傻的盯着手机，看的多看一眼。因为她是春雪的朋友中唯一一个最先见过李雪珥的。这也不奇怪，因为她可从来不缺男生的献媚。倒是一副网红脸和魔鬼的身材，盯着看一眼仿佛就能把对方一眼看透似的。低着头顾着回复微信那一串红色的小图标。
周伟倒是一副热心肠和李雪珥忙前忙后的，不时问了几句初次见面的好奇。孙旭升倒是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忙着搬行李。他叫了车，但司机过了很长时间也没过来。
宫羽春不屑的甩了孙旭升一句：“你看不靠谱啊，叫个车这么长时间，还走不走了！”
孙旭升一脸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这司机今天是咋了，我在打电话问问。”说着拿起手机打给司机。宫羽春瞪了一个白眼，一副蔑视的表情看都不看他。后来李雪珥才知道那会宫羽春是孙旭升的对象。
李雪珥在一旁问春雪，要不要帮忙叫个车。春雪说：“叫吧，孙旭升有些墨迹。”
嗯，说着就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说了地点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块儿把行李塞进车里，李雪珥坐在车上给司机带路，其他人跟这春雪走会宿舍。
有时候有些事情在某一个时间很巧合，惊人的让人瞠目结舌，李雪珥那段时间，仿佛智商情商一下子直线上升。冥冥中似乎所有的好运气都向着他，也许这就是爱情吧。能让一个人变得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绝了。和司机正说着，就到了她们宿舍楼下，几乎是同时到达。由于行李多了点，春雪和楼管阿姨打了招呼，周伟和他和孙旭升就带着行李进了女生宿舍。那可是男生的禁区，李雪珥是第一次进去。别的宿舍的女生，没想到我们这一行不速之客会贸然闯入她们的“乐园”。不由得惊呆了。尖叫着把门暴力的甩上。对于她们来说，平日里收拾的楚楚动人，衣着得体矜持的自己都觉得别扭。只有回到宿舍这个相对自由的乐园，才可以“放肆”的像个爷们儿。当然了，自由也是种向往，何况是在相对隐私的乐园。对于李雪珥来说，这倒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基本上和男生差不多，除了堆的像山一样的，各式各样，各种类型的化妆品、面膜啥的。以及床上大大的抱熊玩偶和堆放的无处下脚的各种杂物。放下行李，李雪珥红着脸拉着周伟几乎飞奔的冲了出去。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刚进门的女生的胸口。
从此以后，就经常和春雪到操场去跑步，偶尔会坐下来聊天。那段时间，仿佛是短暂的，让人在感觉不到的“幸福时光里醉生梦死”。偶尔周末，去租几辆自行车和朋友们去学校后边的黔水河去骑行、野炊。也会去咸宁大酒店后边的高尔夫球场去群魔乱舞，把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无拘无束的放飞自我。当五颜六色的风筝飞向蓝色的天空时，金色的云睡了，橙色的艳阳躲在咸宁大酒店的楼顶塔尖上偷窥，这群快乐的人儿们。风，静静的吹着，时光静好，岁月不老。这一刻被定格了。在每一个人的记忆里，回想起来都回去曾经，在一起难忘的岁月……
而那迎风冲天的风筝，在引线的牵引下始终被拽着在天空中飘荡。虽然这根细细的引线限制了它的自由，但也避免了它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风，可以把它吹风很高，吹的很远很远。直到五一长假的来临，这个引线就腐朽了。九月之后，彻底的断了。从此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无休止的飘荡。再也回不去那个远方的远方。
李雪珥执意要走，父母，老师，朋友甚至春雪。但心意已决，为了信仰和野心。抛弃了所有，义无反顾的追梦去了。但并不是顺利的，一开始就磕磕跘跘，委屈的李雪珥就不明白，为什么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当那股犟驴的劲头上来，谁也挡不住。自从五一长假，送春雪回家。他知道这就是永别了。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即使是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送春雪去机场的路上春雪她说：“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挽你的肩膀了，等会儿你别哭，我想看着你笑着离开。答应我，回头别再回头看了！”
李雪珥憋着红红的眼睛回答：放心吧，我会笑着看你离开的。说罢，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他清楚，这一别，以后就只能回忆了。她靠着他的肩膀，握着他的手。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思绪万千浮上心头。她想起了在一起时的那段日子，第一次接吻，在他脖子上“种了”两颗“草莓”。一块儿逛街，拎着一大包东西屁颠屁颠跟在一边儿，还撑着伞的样子。还有第一次挽他的胳膊的样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么长的路怎么会这么段？上天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是在捉弄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子！李雪珥强装着挂着虚伪的笑容，拉着她的手，提着行李。故意慢慢的，装着漫不经心的逛着走向机场。替她安检后，在大厅里看着她，静静的看着一句话没说。她红着脸，披着头发，眼角挂着泪。排着队，不时地回头看看。还有两三个人就到春雪了。李雪珥的心跳的厉害，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冒了出来，鼻子酸的难受。忽然春雪飞奔了了出来，抱住了雪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就这样两个人在机场，抱着，哭着。这一天早就想到了，但真的来了，到了这一时刻。真的没有勇气不回头。直到广播喊她的名字，看着她走进快速通道。他的眼睛朦胧了，呆呆的看着远去的春雪，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人群淹没了她的背影，呆呆的看着飞机起飞，冲天，慢慢远去飞向远方……春雪，我的春雪。再－见－！他趴在窗口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荡荡的。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去送人走了，无论是谁。你来，风里雨里我去接你。你走，恕不远送！忍受不了的，是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泪眼朦胧……
也许是喝多了，雪珥去厕所吐。第一次喝白酒加雪碧，醉成一摊烂泥，扶着墙去厕所吐。春雪跟过来，抱着雪珥说：“你别这样糟践自己，我以后做你的黑暗女友”说罢，紧紧的抱住了雪珥。而雪珥此时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以没有力气再去拥抱他爱的春雪了。傻呵呵的说没事。说着，春雪扶着他出去，坐下后，雪珥又喝了一杯，放下杯子看着春雪。傻笑着，春雪忽然，给了他数不清的耳光。狂打着，边哭边打。一旁的许昕看傻了，还好宫羽春拉住了她的手，劝她别打了。这时整个酒吧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我的脸上，呆呆的看着。那个二货，喝多了的二货，爬都爬不起来的家伙…
来，起一个。赵丹阳说。
李雪珥和穆震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许是喝多了，还穿着军装回去的路上遇到的人，不可思议的而又亲切的目光看着一行四人。王湘说：“一块儿拍个照吧，留个纪念”。
好啊，穆震方过来。雪珥说。
“嘻嘻，班长，你长的像陈佩斯。丹阳你看，班长想起来特想哦”赵丹阳看了一下女朋友王湘拍的照片说：“你看你把班长拍丑了。”过来，伙夫（穆震方）一块儿和班长拍一张。说着穆震方凑了过去。
“班长”看这里。王湘说。
我咋就想陈佩斯了？小湘我有那么老丑吗？李雪珥差异的说。毕竟是剃了光头，幸好带着帽子，不然真像从“班房”出来的呢。
“少了一个人，他小凯子（程凯）在的话就好了”赵丹阳说。
是啊，他跟他妈还有刚退伍的表哥一块去吃饭了。不好咱们一起了，明天早上再说吧。李雪珥说。
“嗯，那明天别迟到了。”穆震方说。
“没事，我叫你俩”赵丹阳说。
得了吧，好好和你对象告个别吧。李雪珥说。
正说着就到了入宿的旅馆，恰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上尉连长房兵。一下子三个人愣住了，还好赵丹阳机灵，说了句“首长好”。李雪珥和穆震方机械的附和到。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了”。房兵说。
“嗯，我们这就回去睡觉。首长明天见。”赵丹阳说。“嗯。明天见”房兵说着推开了旅馆的门走了出去。随后赵丹阳和王湘回到了一个房间，李雪珥和穆震方一个房间，就一块儿回去了。
第二天，人很多。正好遇到程凯一行人。就和李雪珥一行吃早饭。赵丹阳把钱都付了。程凯说谢谢。他表哥，刚退伍的。一句话也没说。冷冷的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吃早饭就，当地去武装部门口。人不少，都是当地来送孩子的家属。唯独李雪珥和穆震方是一个人，一来他们是异地入伍。二来离家远了些，家属来的话多有不便。等了半个小时，点名集合，出去就上车走了。走之前，房兵，说给你们的家属道别吧。瞬间，车内沸腾了，车外也沸腾了。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呢？分别。李雪珥想到的就这两个词。远方有多远谁也不知道，但走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很远。窗外王湘拉着程凯妈妈的手，哭的像个泪人儿。窗内一群大男孩，红泪偷垂……分别的样子，大概是这样的。和平年代的泪水是甜的，也是苦的。但总归是甜的，因为有一群人在默默的承受着危险。奉献者青春年华，换来了这锦绣繁华。
路上，熟悉的街道旁边出来一阵暖风，树枝随风飘荡。忽然，进前的天空中有只风筝在飘荡。那是，爱，是家的方向……
二
大西北的九月仍是艳阳高照，但却比学校所在的地方塘厦市要凉爽的多。此刻的训练场却静的可怕，如果外围墙走还以为里边没人。突然一声紧急集合哨打破了这份肃静，随之而来的萧杀气息扑面而来……
“妈的，这他妈是今天第几次拉紧急集合了？狗日的还让不让活了！”新兵营直属队下士副班长谭正骂道。“你他妈少说两句，赶紧让他们收拾，去晚了又要被骂了”新兵营直属队中士班长郭松林回骂道。在部队这样的情况很常见，特别是刚入伍的新兵。在老兵眼里，咋看咋不顺眼。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着，直到他们能“独立生活”适应环境。看着他们被紧急集合蹂躏的啥样儿，这俩老家伙在一旁黑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心里早就憋不住笑了。但他们不能笑，毕竟是自己带的兵。看着他们着急的像无头苍蝇，穿错鞋的、打错背包的、穿错衣服的，宛如一副残兵败将的怂样儿。更奇葩的是为了赶时间穿着大裤衩抱着被揉成一坨的“装备”出去的，还有上身穿着迷彩服，下身穿着常服的裤子，脚上穿着拖鞋的，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唔～歪日。你他妈的把脸盆都给捅破了，看看你们这群孬样子！妈的直属队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中尉排长钟卫国骂道。这位排长是军校毕业刚被分到这个单位的。二十几岁血气方刚。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教导队受虐。用他的说，一个排房，老大不鸟老二，老二不服老大。老三不鸟老四，老四谁也不鸟。互相较劲，互相伤害。被虐的的时候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儿子！相比之下这群新兵蛋子太舒服了。
刚骂完，他手下的四个班早以集合完毕。领了抢，沿着营区拉练。老兵则在后边跟着捡装备，一路上尽是新兵落下的。一个班的老兵保障都有点吃力。“唉，狗日的，等会儿再收拾他们”谭班长骂道。不一会儿功夫，被赶鸭子一样跑完五公里武装拉练的新兵终于跑完了。一个个气喘吁吁，还有几个体质孱弱的最后才跟进过来，看着他们这样子，郭班长简直没了脾气。他是第一次带新兵，军事素质过硬，参加过集团军组织的比武，但就差一点就进特种部队了，加上人太好了。每年年终评比，演习记功，许多都被他让了出去。不然以他的实力早就提干了。正休息着，走过来两个给单位装热水器的，由于穿着保安的制度，被新兵看到了，有个新兵一看，肩膀上顶了五颗星，心想没准儿是个“大官”，就很有礼貌的，立正敬礼，喊了一句“长官好”！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招呼，那两位有点摸不清门路。机械的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桥段回了一句“首长好，首长辛苦了”说完满足的迈着八字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身后的那位新兵蛋子算倒了血霉了，被钟排长一记耳光打的晕头转向，委屈的看着种排长。“站好了！狗日的，哪个班的？班长是谁？”钟排长训斥道。回过神儿来的谭班长和郭班副马上小跑到种排长跟前说“我是他班长。”钟排长训斥到“《内务条例》你是怎么教的？这他妈的今天出了个天大的洋相！我他妈的当兵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牛逼了还……”两位主官被训完，黑着脸冷冷的说一句“全班带回集合，准备打饭”。整个班一脸懵逼的回去，麻溜儿的把装备摆放整齐。拿着餐具就到门外排队，到齐了都楼下整队。然后唱着踢着正步到食堂门口。整齐的大齐吼《当那一天来临》……看着别的连队都进去了才进去。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果然，当暴风雨来临之前，天空格外的宁静。吃过午饭，全班抄写《内务条令》。下午武装十公里越野，算是特殊嘉奖。说到越野其实就是背着所有装备，围着院子跑10公里。这个可要了雪珥的小命儿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和往常一样，又掉队了。这次还被一群女兵在后边追着跑。
最可气而又无可奈何的是钟排一直陪着他，一路上还不忘记损雪珥。想偷懒都没机会，好不容易拉开点距离了，后边跑的呼呼的女兵马上就追上来了，女兵排以雪珥为目标，甚至口号都是“追上前边那个男兵，锤他丫的！”。唉，在这个大院儿里，除了兵没有男女之分，特别在训练的时候。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野。这要是平时，钟排长和雪珥指不定多开心，被这么多女兵追着跑。一群女人追两个男生！这让钟排想起早年在“国科大”指挥系的时候，那个时候，谁还不是个小伙子。俊这呢，不像现在这么糙。那会儿倒不乏窈窕淑女吸引过他的视线，人家也曾向他投以爱慕的目光，使他怦然心动。但是，他都很快驱散心猿意马，故作麻木地放过去了，不曾做出任何表示。并不是像一些俗套的电影、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书呆子不懂爱情”，军人都是思维简单的兵痞之类。自古书痴总多情，最风流才子，这点雪珥倒是沾边儿。只是碍于种种缘由，未必都像唐伯虎那样感情泛滥、溢于言表，更何况在这座军营里边。
现在，被人追着满世界跑。唉，为了男生的尊严啊。靠！只能咬着牙跑下去。要在平时钟排长还不用背包带困着雪珥，提溜着跑了。但今天却出奇的平静，所谓反常即为妖，今天更是“妖孽”。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是平静的，就意味着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不怕瞪眼的金刚，就怕眯眼的菩萨……正嘀咕着，钟排说却说“想想你的未来，军校啊，金疙瘩啊（军衔）津贴啊，还不快跑”说着夸张的捏着拳头。然后侧身站着，手插裤袋，斜视，上眼现实中的“睥睨”。
果不其然，后来发生的事，正好印证了雪珥的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