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我身边有个努力而优秀的好姑娘,散发着日不落般永恒的正能量。读书,背单词和夜跑的时间都相当规律,不吃薯片也不痴迷韩剧,奖学金从未失手,各种比赛也收获颇丰。她是众人眼里的优等生,却仍温柔而谦卑的对待生活,我未曾见过她暴躁,颓丧和喝醉耍酒疯的样子,我偷偷给她起了个昵称,叫做angel。
是的,她如天使一般阳光,从没有负能量。作为一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我羡慕她的朝气蓬勃,但从没有一秒钟,我想要成为她这样的女孩,过和她一样的生活。
因为我知道,正如天使才是最畏惧黑暗的,angel们也有软肋,那就是在其内心,有着深深的不安全感。
正如之前朋友圈疯传的一篇文章里,作者写道进入985高校后,感觉自己从优等生瞬间成了差等生,身边牛逼的人数不胜数,顿时心生惶恐,唯有在不安中疯狂向前跑,超过别人时才觉得踏实。对于他们而言,健身,读书是正确的选择,能够获得高回报,才值得去做。而醉酒,发呆,谈不靠谱的恋爱,都是高投入低回报,不值得浪费的时光。
我想,“正确”两个字能带来的快乐远大于读书和健身本身。
在这个功利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想做人生赢家,每个人都急切又不安的渴望着,渴望获得比别人高的分数,薪水,生活状况,包括更加优秀的男朋友。一旦落于人后,就有种深深的落魄感,仿佛自己成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浪汉。收益,此时成了最为重要的东西,人们期待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哪怕喜欢一个人,都想要对方对自己的爱要多一点。殊不知,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生活也不是凭借收益多少来判定价值,能感知到的悲伤,抑郁和疼痛才是活着的最好证明。
“优秀”正面的价值观普遍存在于当下社会,我不否定angel们努力充实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我不认同的是她们剥夺了自己生而为人便拥有的权利。
人生除了优秀、积极、进取、奋进、拼博,还有哭泣,发胖,颓丧和失败的权利啊。如果害怕失败,畏惧颓废,纵使你能朝着阳光一路奔跑,但心中永远是不安的,因为你怕一停下来,自己就被身后的黑暗吞噬,这份恐惧让你无法好好享受日光。
和angel不同,大学里,我一件正事都没做过。
无法坚持晨跑,经常逃课去咖啡屋看电影,每学期必挂科,别人都在刷题考研弄网申的时候,我开始倒贴钱实习。每天5点半起床赶校车去上班,还要花钱请人代课。在大家忙着跟导师做论文的时候,我一边无比担忧能否毕业,一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跳上了从上海到北京的高铁,开始了希望渺茫的北漂之路。因为喜欢电影,我瞒着导师,以各种理由不回学校做课题,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北京生活。每天认真上班,下班疯狂写稿也不足以支付高额的房租和生活费,但我仍被安全感环绕着,心里充盈着真实又纯粹的快乐。
真正的安全感,不是当下拥有什么,而是敢于失去什么。
如果安全感是来自于奖学金,厚厚的证书和别人的肯定,那么这份安全感是不是太容易丢失了呢?深爱一个得不到的人,努力学习仍考不到第一名,控制热量也无法瘦到100斤,但我依旧感受到快乐,因为心底没有藏匿的惶恐,不怕最终毫无收益,反而满怀热情和勇气。
一路走下去,跌跌撞撞也好,一帆风顺也好,对我来说,都是风景。
请记住,你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是angel,所以请让自己拥有哭泣、发泄的权利。
即使在985,你也一样拥有颓丧和失败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