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里,四季的变换不再像过去那样鲜明,仿佛转眼间就已经进入冬季。然而,在我心中最美的景象,始终是故乡的雪。
我的家乡位于皖西的大别山,小时候觉得山脉连绵是世界上最平常的景象。久居城里后,才发现一座山丘,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中却是最珍贵的财富。
回想儿时,家乡四季分明,春天,大山渐显浅绿,各种鲜花争奇斗艳,伴随着春鸟的清脆鸣叫,让人感受到鸟语花香的盛景。夏天,大山苍翠欲滴,烈日高照,下午忽地暴雨倾盆,每天都可以经历两种不同的天气。而山脚下竹林和小溪,是避暑的绝佳之处。秋天,空气格外清爽,稻田金黄一片,各色的树叶翩翩起舞。冬天,“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记忆最深的也是雪了。或许冬日略显萧条,但雪像冬日最美的精灵,是孩子们最美好的玩耍记忆。或许也恰逢寒假来临,年关将至,在外乡的父亲和乡亲们都会回来,给平时冷清的村庄增添了生机和欢闹的气氛。
通常在降雪的前兆,天空会连续阴沉几天,或者下点小雨之后,雪就会飘然而至。我和涛子都期待雪下的更大更厚,最好给大地铺上厚厚的白色。涛子是我儿时的玩伴,比我小两岁,每年寒暑假都从城里会来到他姥爷家。他的姥爷就在我的隔壁,每次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到我家,找我玩。记忆中仿佛他就是这里长大的,农村的一切他都很熟悉,很喜欢。
等雪堆积了后,只见山坡上都烘染了白色。大片的松树、杉树也裹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像个高大的白衣武士矗立在山上。山路边的竹子被压弯了枝桠,偶尔雪掉落,把竹子弹回去,吓得几只鸟儿飞到了天空。小河还是缓缓的流着,河岸上堆积了很多雪,我和涛子站在桥上,喜欢把河岸边的雪抖落到溪流里。雪立马化为了透明的晶块。
我们玩起了滚雪球,刚碰到雪的时候会迎来刺骨的寒冷,适应一会后,手心就会发热,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雪了。攥起一个雪球,在地上滚啊滚,就可以滚出一个簸箕一样大小的雪球。把这些雪球堆起来,用铁锹敲打敲打,很快就造出了一个雪人。我一向手巧,又用雪堆了一个大狮子,栩栩如生,涛子也赞叹不已。雪后天寒,这种成品,可以保留好多天。
这时候村子里零零散散出来了一些小伙伴,我们打起了雪仗,好不开心。还会恶作剧像低处走路的女生扔去雪球,换来几句喊叫和骂咧,我们四散而逃。哈哈大笑。
雪下的多了,对小孩子来说倒是乐趣,但对需要出行办事的大人来说,却是阻碍。只见父亲已经和一些村里的大人们,自顾着铲着自己门前和路上的雪。露出黑色的土地,绵延出一条通往前方,黑白分明的羊肠小道。
雪后多会放晴,却异常的冷。不用半晌,大片的雪就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山脚、背阴的地方还残留的雪花。而我和涛子珍惜这最后的赏赐,找着残留的雪花玩。
但雪终是融化了,犹如很多事物一样,总会来终会去。就像我们慢慢长大,故乡的雪依然在下,涛子也很少来到这里。而我也踏上城市的征途。也许大家都像这纷飞的雪花,在四处追逐梦想吧。
故乡的雪啊!犹如广袤的画卷,仿佛自己在里面可以肆意挥洒。如今苟身于在城市的高楼里。早已难寻外面的变化。虽是如此,我还是期盼一场雪的到来。因为雪恰如那天外飞来的仙子,让沉闷、混浊的世界和心灵进行一次洗條,快下场雪吧!哪怕物是人非、时过境迁,雪依旧贯连着每个冬天,让我遐想到故乡和雪。
是谁把记忆揉成了故乡的雪呢,俯瞰而来,覆盖厚厚的一层。像成长的前路,也许充满孤独和遗憾,愿扫清之后,终化于尘烟。譬如故乡雪后扫出的绵延的羊肠小道。并通往春天吧。任时光跌跌撞撞,季节来来往往,当下不负,便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