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朋友L打来电话，听上去心情很低落，我知道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就说晚上一起撸串，老地方见。他说，好。
我先到地方，要了一打啤酒，四个凉菜，还点了L最爱吃的烤大腰子。L比约定的时间晚到20多分钟，看上去没精打采，一看到我，才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跟我打招呼。我说前两周见你不是还挺好的，今天怎么了？L说，“我决定要辞职了，再这么拖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忽然想起来，之前L跟我说过他公司的一些情况。
L是3年前进的公司，那时公司有10几个人，应聘时L以售后技术工程师的职位招进去的。公司的性质属于代理商，没有自己的产品，代理各个硬件厂家的。那在代理商里做售后也就相当于是需要熟悉厂家的产品和技术， 针对这么多产品如果大家都去学习和熟悉，一来大家精力有限，二来效果肯定也不好，到最后弄得大家都跟个四不像似的，没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技术。于是L跟经理建议分组学习，一部分人熟悉这某个类型的产品，比如网络安全部分，一部分人熟悉其他类型的产品，比如数据安全等。结果是经理不断没有采纳，却开始安排他们出去拜访客户，相当于直接从售后跳到销售的岗位，这下大家一下子蒙圈了。半年以后，公司只剩下L、一个销售、一个商务，再加上经理一共四个人。
我知道L的脾气，还依稀记得3年前他从上一家公司离开后说的话：要么找个好老板、要么找个靠谱的公司，无论多么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他能来到这个公司的原因就是觉得经理的技术能力很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所以对于性格内向的L，直接挑战销售本来就不符合自己的初衷，可是他想起当初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硬着头皮去尝试。
L照猫画虎，买一些销售类的书来看，同时跟着公司的销售一起去见客户，只是公司的销售是跨行过来的，对于技术这块经验不是很足，加上L的性格，能想象的到经常在客户那聊着聊着就冷场！可是公司没有其他技术人员，所以在公司需要技术支持的时候，L还需要顶上去，所以L在公司的角色其实蛮尴尬的，加上做标书、招投标，基本售前、售后、销售的活都接触到，当然这对L也是一种锻炼。虽然这样，L从一开始心里就比较抵触这种身兼多职的情况，以至于半年后L在销售方面没任何进展，也由于精力过于分散在技术方面提高也不大。又过了半年，公司的商务也走了，剩他们三，公司只好招了一个技术和司机。
有时L问我，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我说就目前的情况，你趁早跳出来，否则一年后你跟现在没什么两样。L思考后还是决定再坚持看看，一年后，公司就剩L和经理他们两个人了。我一直觉得是L太善良，总是认为别人也跟他一样能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可他却不知道，公司存在的意义除了给国家交税和解决就业问题外，盈利才是目的。所以在公司里，情怀都是扯淡。
想到这里，我赶忙问连喝三杯啤酒的L，“你现在怎么想明白要离职了？”“哎，之前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用尽全力在公司里付出就行了，后来才发现，善良只是一种品德，跟工作无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不容易，看来真的想了很久。之前我劝你，你听不进去，这次怎么就把自己点醒了呢？”“还记得年初那次你给我打电话约我去参见你们的活动吗？”“记得呀，那天还下着很大的雨。”“那天我刚好在外地出差，也就是那次，让我开始有想离开的想法了。”“那天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那天跟两个厂家的人一起去客户那安装设备，设备款本来安装前就该支付给他们的，经理说安装完后立马转给他。于是整整辛苦了一天，把设备安装调试好了，回去的路上厂家的人让我给经理联系，这边事办完了，把款办一下。我心想这不是应该的吗，可电话那头经理让我跟厂家的人解释今天办不了，周一再办。当时他们就急了，让无论如何今天也给办了，经理说晚会给办。因为来的时候需要拉货，他们开的是一辆比较破的金杯车，刚好回去的时候他们捎带着我，高速路上，车窗外下着大雨，车前大灯也不是很亮。”“大晚上这样开车很不安全呀。”“走了一段时间，他们让我再跟经理联系问款办的如何了。可是从这开始，经理就不接电话了。这时，厂家两个哥们开始对我说，‘既然你们经理不给办款，今天是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你把钱转给我’，我说我这会哪去弄那么多钱，他们越说越恼火，让我继续给经理打电话，并且直接把车停在一个高速服务站，说‘今天不把款给办了，晚上你别回去了。’一边是厂家人的威胁，我还要安慰他们先别生气，一边是经理不接电话，当时无助到了极点！于是我给经理发了一条短信说明情况，看到请回电。半个小时后，经理回了一条信息：十分钟后给转过去。直到等到二十分钟后经理说办过了，他们查完确实到账了才把车重新打火启动。”“来，吃菜吃菜。”“所以，那天晚上回去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才想明白。”“那时怎么不离开？”“我提过要离开，还是没能耐住经理的说辞，就继续在公司待着，只不过从那时心就开始动摇了。还记得中间我说去禅修了吗？就是因为心里太难受，想去静一静！”“喝喝喝。”“这一拖就拖到现在，回想起年初给自己定的目标，没有一个完整完成的。”“所以呢？”“所以这段时间仍然不断思考这个问题，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如其心不在焉的工作，还不如静下心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否则，这样浪费时间跟浪费生命有啥区别。”“你明白就好，老板，再来20块钱的串。”“也不早了，吃完这个咱们回去吧，跟你说完这些话，心里好受多了，谢谢兄弟！”“哈哈，等你的好消息！”
在回来的路上，不断想着L的经历和他说的话，结合身边的情况，发现像他们公司这样的小代理商和集成商特别多，可是有的能不断做大，有的保持原样，绝大多数做着做着基本就死掉了。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一个公司一开始就太看中利益，而忽略团队的每个人本身，那是注定做不起来的。在最近一期“逻辑思维”里樊登讲过“联盟”这个概念：就是说公司跟员工之间是球队和队员的关系，所以能在一起合作的时间多则四、五年，十几年，少则一年或几个月。所以在一开始员工来公司时，就需要知道每个员工来这有一个什么样的期许，比如三年后做到项目经理职位，然后在这样的期许下，公司提供一个平台，协助你来尽情发挥就是了。如果三年后达到目标无论是否离开公司，都要尊重他们的想法，不离开的话再次制定一个期许。如果要离开，也要勇于放手，如果能给他们写推荐信、给一些“前员工”福利，比如永久享受公司产品优惠活动，介绍新人加入公司给予一定回报等等是最好的一种良性循环。而不是像有的公司去克扣薪水、社保等。
对于一些公司而言，哪怕把每位员工当做赚钱的工具，就像手机作为通信的工具一样，即使是手机，最起码你也贴一个屏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