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南,未婚,经营着一家水果店。我的店位于新城的十字路口旁,我还算勤快,早晨可以看见上班族的身影。店开了三个多月,每天早晨我都能看见一个女孩穿过人行道走来,她并不妩媚但是足够让我着迷。
一天晚上,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大地。我看见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人行道上,一个男人挡在了她面前。她甩掉男人的手,朝我的方向跑来,后边的男人并没有挽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寂静的月光下,我似乎看到了女孩对我笑,那是能够温暖月光的笑容。
然后我看见了一辆车飞快地开进了十字路口,女孩的奔跑化成了砰一声后的倒地,我大喊了一声:“静!”
2
我是风,是一位朝九晚五的白领,和妻子静住在新城三个月了。妻子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她的话不多,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后来我们各自搬家,离开彼此的生活。再次相遇是父母安排的相亲,两家因为知根知底,我们的婚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
婚后我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瞒着她辞去了工作,开始了我的创业之路。刚开始的创业并不容易,凡事都要我亲力亲为,早出晚归成了家常便饭。
有一天晚上回来的很迟,妻子向我诉说我是如何忽略和冷落她,我并没有辩解,她直接摔门而去。晚上天意渐冷,我拿上外套追了上去。到了马路边我追上了她,伸出双手挡在她前面想阻止她,可她全身都在尽力挣脱我的束缚。我无奈的放开她,她往前走了几步。我不知道此时该怎么挽回,没有转过身看她。我想,就让我们再冷静十秒,数到十我一定准备好,把自己最近的一切都讲给她听。一、二、三、四,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我转过身,一辆车开着刺眼的灯,灯光下静躺在地上,血漫开来。
3
我是南,现在是星期六,时钟快要敲第十二下的夜晚。我在一栋公寓楼下向上望了望,天边的月亮并不那么清晰,被一层薄云遮住了亮光,整栋楼跟夜色一样暗。我打开防盗门,蹑手蹑脚走了几步,一间房间还亮着幽若的光,我走进房间,一个男人孤零零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已经熟睡,并没有发现我。我站在床边,对准他的心脏插进了一把水果刀。
是,我要杀的就是他,就是曾经躺在静旁边的男人。没有他静就不会在大晚上出门,就不会跟他在马路边吵架,就不会突然横穿马路,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没有他静就不会死。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他的床头有张照片,静若有若无的笑着,他搂着静的肩膀,灿烂如阳。照片旁边有一瓶喝空的安眠药,看来他这几天只能用药物,才能抵挡他内心的愧疚,和她一直浮现在他眼前的不安。
穿过昏暗的客厅,冰凉的防盗门,和凌晨的街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经亮了。我走进了派出所,主动说了第一句话:“我杀了人,让我死。”
4
我是风,现在是星期五的晚上,是静离开的第一个周末。我伏在桌前给静写了一封信:
静: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有预感你会成为我的新娘,没想到这个愿望成了真。我不知道是否该感谢上帝的安排,或许没有我,你的生活就不会这么仓促地结束。我的放手带来了无法挽回的错,这一次我不想再放手,我不想让你在天堂孤单。
风
我将信放在了客厅的桌上,然后走进卧室,喝完一整瓶安眠药。我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床头的灯还有微微亮光。
5
我是一名警察,在周六晚值夜班。这一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连报警电话也没响过一次。熬到天微微亮,想着交接完班可以吃个豆浆油条,回家好好补觉就觉得美妙,这时有人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对着我说:“我杀了人,让我死。”
我心里愣了一下,开始审问,去案发现场,跟进这个案子。我接受过几次记者的采访,他们问我最多的问题是:“被害人是在被刀刺杀之前死亡的吗?”我回答:“是。”
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人们在讨论犯罪嫌疑人该如何定罪。我想,他想死的愿望并不会实现,他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6
在冰凉的看守所里,不知道外边的月光是否明亮。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静,是在一个晴朗的夏夜,她在月光下微微一笑。
我想起过去的日子,我们在一起闹一起笑。
我想起第一次去静的家,她家人没有欢迎我,因为我只是个开锁匠。
我想起静嫁给别人的那一天,我在她婚房小区的对面,租下了一家店。
我想起这几个月,她每天早上穿过我的眼睛,走进我的心底。
我想起那一天的月光下,一辆车晃到了她的眼睛,也晃动了我的世界。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将我们的故事谱成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