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真实故事，是我现在九十六的爷爷讲给我听的。我爷爷说这也是他奶奶讲个他听的。您说这故事古老吧？

那时，在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一家人。就是到现在，住在村子里的人都还是一个姓，也就是我们来源于同一个祖先。

当时的族长，我也不去追究我该称呼他什么了。反正族长家是非常显赫的，族长一共娶了三个媳妇儿，每个媳妇儿都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族长本人偏爱最大的长子和最小的幼子。

族长的大儿子，人称大少爷，也许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他天性就有些刚愎自用，对人苛刻，往往不依不饶。他对邻族族长家的千金苏曼情有独钟，可是人家却不喜欢他，另有心上人——一个外省的大户人家的公子，跟苏家也是世交。

人家苏曼不仅精通女红还略懂棋琴书画，性格极其温柔平静。对下人更是宽容大度。

后来在族长的活动下，大少爷最终还是把苏曼娶进了家门。并在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接着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日子过得也还算是平平静静。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就在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刚满月时因为肺炎而夭折了。从此，苏曼变得比从前更加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家里男人说什么她都是点头，话都懒得说出口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曼终于病倒了。而大少爷为了彼此不受打扰一个人搬到了楼阁上的卧室里，苏曼根本就若无其事般，毫无怨言。也许对她来说，能自己一个人独处一室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吧。

苏曼那间宽敞的卧室在宅子的底层，下面是缓缓流过的小河，对面是座美丽的花园。卧室的一端有个宽阔的露台，另一端有一个大衣橱，里面挂着她的各色衣裳。

苏曼生病期间，大少爷便在外面玩麻将或是纸牌，以此度过每一个夜晚。那时刻，村子来了很多外地客人，其中就有苏曼早年的心上人，戴着一副西洋眼睛，身材修颀，带着稍许苍伤却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执着与阳光。更有一个情况就是还一直未婚。

苏曼的贴身女仆桃花特别注意到这个英俊的青年，他离群索居，从不与人交往。每天傍晚，他都要做一次长时间的散步，有村人甚至还看到他深更半夜还在族长宅子附近的小河里游泳。

大少爷晚上从外面回来，每次都是劲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可是，秋天的一个深夜，他从外面回来，却把提灯放在楼梯脚下，沿着那条拱形的石子小径，朝他妻子的房间走去。

当他来到卧房门外时，好像听到了妻子的衣橱门很快被关上的响声。可当他走进房门时，他看见妻子却正站在露台上。

“你回来迟了。”苏曼平静地说。正在这时，桃花从前厅走了进来，刚才关衣橱门的当然不会是她了。桃花在大少爷的脸上看到了先是怀疑、而后就是愤怒的表情。她赶快从房里退了出来。

随后，她听到了男主人冷若冰霜的声音：“夫人，有一个人在你的衣橱里。”

他的妻子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少爷！”

他朝衣橱走去，可是苏曼却把他叫住了。

“假若你在那里面找不到你说的所谓什么人，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该从此结束。”苏曼头也不抬，平静地说。

大少爷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说：“好的，我先不打开它。听着：拿你的灵魂你的族人发誓。你发誓那里面没有人，我就答应你，让这扇门关着。”

他摘下了她的玉佩——一个不是他送给她的龙凤吊坠中的凤，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白辉。苏曼颤抖着把手放在玉佩上，轻声地说：“我发誓！”

“去叫桃花来吧！”他命令她。

桃花进来了，他对她说：“去把泥水匠大牛叫来，让他带上泥刀，还有村头的砖头和灰浆。”

吓坏了的桃花匆匆去找大牛。当她把疑惑不解的大牛带进来以后，大少爷马上命令他说：“立即在衣橱门前面砌上一道墙。这件事做好之后，只要你不多嘴，你永远不必担心缺钱花，桃花也一样。”

他监视着大牛的工作。过了一会儿，苏曼叫桃花去取一条披巾，她冰冷的手抓住桃花的手指，低声说：“告诉大牛，不管怎么样要留下一个口不要砌。”然后又大声地补了一句：“去多拿些油灯来，让大牛看得清楚些。”

四周一片寂静，只要泥刀嚓嚓的响声。墙慢慢地变高了。当砌到快平橱顶的时候，大牛趁着大少爷把脊背对着他的时机，用泥刀把衣橱顶上的玻璃击碎了。一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露了出来。随着大少爷倏地转过身来，它们马上就消失了。

破晓时分，墙砌好了。大少爷叫来他的贴身下人。对他说：“少夫人病了。我不能离开她，你把三餐饭都送到这里来。”

大少爷寸步不离的在苏曼房间里待了二十多天。

在头几天内，衣橱里一度传出过微弱的气息声。这时，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夫人哭了起来。但是，少爷却阻止她本当要说的话。他说：“你发过誓说那里面没有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之后，卧室里除了少夫人悄悄地哭泣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了，不就这哭泣声也没有了，族长家的大门上挂上了白色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