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访紫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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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群芳吐艳时,我想去看紫藤。

第一次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刘家场镇郑家铺村的紫藤,应该是一年前的四月。千年紫藤瞬间成“网红”,刷爆朋友圈。生活在刘家场几十年,我竟然从来不曾去过郑家铺,也从来不知有这样一棵紫藤。

前一段时间,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偶遇二十多年前的同事姚玉芳老师。多年未见的我们,竟然聊到了冒甲洲,聊到了郑家铺,聊到了这棵紫藤。聊到紫藤,是因为我曾在别人发的紫藤照片里看到了姚老师的身影。姚老师是美术老师,热爱摄影,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她去年就去看过紫藤。从姚老师那里得知,紫藤应该是在四月开花。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时间,今年是无论如何得去一睹紫藤的芳影了。

平日里忙碌不堪,几乎没有闲情逸致去亲近大自然。每晚累得倒在沙发上不愿动弹时,我便分外怀念在刘家场的时光:安逸,闲适,与世无争。每天的散步都是行走在山间小道,除了脚下的路,目之所及皆是绿色。小镇,是可以让人忘记时光的。可是,过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工作上的辛苦,斩别过去的艰难,初来乍到的不适应,已不再年轻的我竟也生出些许焦躁与不安,难过与失意,竟也有了夜不成寐,几乎患上了社交恐惧症。如今,每遇周末,先生总是尽可能地抽出一点时间带我出去转转。于是,每周回一次娘家,吃一顿母亲做的饭菜,舌尖得到满足,身心得以放松。隔一段时间,我们就出去逛逛,逆水行舟去游览三峡人家,翻山越岭去边山河欣赏油菜花。

去看紫藤,便理所当然列入了出行计划。

只是,我仍不知紫藤究竟藏在哪座山头,究竟何日再度盛放。

桃花谢了,油菜花落了,杜鹃花也开过了,春天似乎已渐行渐远,朋友圈里,微信群里,始终没有紫藤花的任何讯息,我有点按捺不住了,开始微信刘家场的文友们,因为他们都去看过紫藤,朋友回信息说请那边的朋友留意,一旦紫藤开花,就会通知我。

文友张大哥告诉我他都去了七八次了。他说第一次看到古藤,既震惊且震撼!然后对陪同他们去的村支书说,你们这里有这么好的东西藏在深山里,怎么没听说呀?这株千年古藤可是好景致啊!之后,他们便上网传之,其影响便传开扩大了,荆州、松滋电视台及市里各文朋好友纷纷至沓来……

张大哥亦多次充当向导,陪同来者观赏拍照。我忍不住给张大哥点赞了:紫藤因您而幸运!藏在深山终被识。

好不容易等到周日,因为迟迟等不来通知,心想干脆去碰碰运气,闯去看看,就算紫藤没开花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电话给以前有约同往的朋友,朋友说外出旅游去了。先生也有朋友约,我又不会开车,便只好作罢。

就在放弃前住郑家铺的念头时,我打开微信,朋友圈里,微信群里,紫藤花开的信息竟然扑面而来,紫藤开花了!一拨摄影家、音乐家、作家又捷足先登去看了紫藤。这时,已是周日的下午,我又微信张大哥,询问紫藤的花期有多长。张大哥说下周应该还能看到,只是现在应是花色最美之时。

刘家场的同事张老师也想一起去看看,微信我,可是我们的时间却对不上,有点遗憾,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闲情,有这份雅意的。张老师甚至帮我打听到了紫藤所在地的具体地址,谢谢张老师!多年同坐一间办公室,呵呵,我笑纳了。

幸好,紫藤非昙花,我还有机会去欣赏。

今天,早早地,我便给朋友丹打电话,可电话一遍遍就是打不通。我只好给她发微信,总算联系上了,她欣然同意前往,快十点时,我们终于出发了。在斯家场约上了堂妹琼,三个女子,加上我先生这个专职司机,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我们仨是三十年前的同学,终于等对了人,终于有了这一趟旅行,满心里都是轻松与愉悦。一路上,满眼里都是层层叠叠的绿,不知名的野花一路芬菲相随,偶尔还有人家屋前摇曳着三两枝月季。窝居城里,久违了这样的人间四月天。这世间,总有一些等待是值得的。

明知有大暴雨,我们还是执意前往,因为紫藤花儿不等人,我不想再错过。

何家湾这个地名太小,导航居然出错了,我们一路折腾,一路问着路。郑家铺村民风淳朴,所问之人皆热情有加,不厌其烦为我们指路。省道走完,再走乡村水泥路,我们终究还是走错了一段路。车子开到了接近山顶的土路上,眼看着越走越不对劲,似乎连倒车的地方都没有了。幸好远远地看到有一户人家,人家门前居然停着一辆货车,货车可以通行的地方,小车自然是可以走的。这一段路,车子走得很艰难,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兴致高得很。

我们沿原路返回,就在离紫藤不远的地方,我们找到了另一处人家,这户人家的门口停着好几辆车,我们也将车泊于此地。这时,大雨泼洒下来,雨点之大,雨点之密集,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大家只好躲进车里。我们在车里静静地等着,紫藤一定也在静静地等着我们,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它的呼吸了。

这雨,虽然下得大,但也识时务,没过多久居然小了很多,我第一个下车,因为我已等不及了。我们虽是有备而来,但四个人仍然只带了三把雨伞,人家屋檐下,一把玫红的伞撑在堂屋门前。先生跟女主人说能否借伞用一下,女主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同意。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山里淳朴的民风,忍不住夸了人家房子的漂亮、稻场的宽敞。丹说这地方适合开农家乐,我们一致建议女主人开个农家乐,到时都来捧场。其实除了近几年因紫藤而来的人们,这里已处于山林腹地,应该是鲜有人问径的。真正能开农家乐的,大约只有二十天左右时间。

雨中漫步,山中寻紫藤,想想都是挺浪漫的事。丹还在嘀咕,自己带了一条红围巾,打算拍照用的。

寻寻觅觅,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屋后发现了紫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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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紫藤——禾雀花再度盛放。历经岁月沧桑,古藤底部粗逾1.2米,主干高过3米,滕冠直冲10米。紫藤一颗颗硕大的“紫葡萄”堆垒枝头,花丛覆盖近400平方米,整片山林紫气氤氲,堪称奇观,恍若仙境。”松滋新闻里这样描写紫藤,很文艺,很诗意,也分外贴切。正如张大哥所言,紫藤的确令人震惊,足以震撼到每一个见到它的人!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庞大的藤,这么繁密的花!花儿引来成群的蜜蜂,尽管是雨天,蜜蜂仍在花间飞舞。这一刻,我觉得词穷,好吧,我不想描述过多,就让人每一个来一睹它芳影的人自己去感受吧!

雨打紫藤花儿落,地上,落英缤纷。紫藤花色浓重,几乎已是深紫色,在雨水的冲刷下,分外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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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一看到紫藤,就忍不住想拍照,我也不例外。

人家借给我们的伞,丹的红围巾,都成了我们拍照的道具。紫藤是最好的背景,古老,硕大,神秘。紫藤,倩影,怎么拍都是美。

与我们几乎同时到达的,居然还有另外三拨人,这世间,终究还是有咱们这些痴人。其中一拨是一家三口,见到紫藤后丈夫就不停地为妻子拍照。一拨,是一家四口人,男人告诉我们他其实是本地人,只是早已搬离此地,到刘家场集镇去居住了,这次是专门拖家带口回来欣赏紫藤的。他说紫藤下的这户人家,是他的本家,以前紫藤未出名时,就只有这户人家年年自家人赏花,现在可好了,每年有那么多的人来赏花。花再好,也需要人来赏。藏在深闺的紫藤,终究是露出了神秘的笑靥。还有一拨人,是熟悉的面孔,松滋二医的几个医生,或许是因为下雨,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在此长久地逗留,几分钟后就下山了。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发与衣服,大家依然兴致不减,在紫藤下留连忘返。

终于下得山来,只见二医的几个医生居然就坐在人家屋檐下。原来,人家早就打电话给紫藤下的这户人家了,约好在这里吃真正的农家饭呢!紫藤底下刨食的农家鸡、稻场边的竹笋,想想就让人嘴馋!吃完饭,等雨停了,再去好好赏花,想想都美。

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咱们没那个口福,只好往回赶。

到庆贺寺时,我们就在新荣餐馆点了土鸡、新鲜土豆儿、炒青豆,还有地捡皮糊炸辣椒,新荣的土鸡在刘家场是一绝,越炖越出味,丹和琼连呼“好吃”。已有几年不曾在这吃饭,今天吃得这样舒服,似乎也没有遗憾了。

回来时,路过刘家场,去电信局门前给那位修鞋师傅送去了《洈水》杂志,书上有我的文章《小镇人物》,而老人家正是我笔下的小镇人物。他曾委托很多人帮他买这本书,想留着做纪念,可惜都没买到,后来我表嫂得知此事后给我留言,问我能否帮老人家买到这本书。幸好我家里有这书,这次便给老人家带上来了。老人问这书要多少钱,我连忙说不要钱的。

“探奇觅幽,踏歌纵情。各地诗人纷至沓来,一睹芳容,花间吟唱……”我们不是诗人,我们也绝不是爱热闹之人,随缘而行,随心而至,这一趟探寻之旅完美落幕。

紫藤其实不是紫藤,她的名字叫禾雀花。紫藤因其花色而得名,当地人叫她黑(he,第四声)麻藤,所有去那里要问路的人,听到的都是这个名,这名儿,我可喜欢着呢!

本想发个朋友圈,以志纪念,却不料早有朋友捷足先登发了。原来他们比我们去得早一点点,他们返回时才下雨,与我们正好擦肩而过了。真好,朋友圈都有朋友替我发了,谢谢了!只不过,朋友圈里,朋友发的是雨前的紫藤,明艳动人,而我们探访的是雨中的紫藤,神秘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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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花之间,随缘。

人与人之间,随缘,惜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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