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午后。
一个宁静的小村庄。
人们还在沉睡,大人和小孩,躺在凉席或竹匾上。
屋外,烈日炙烤着大地,一条泥土路被晒得硬邦邦,变成干燥的灰白色。
路两旁的房子,矮小破旧,灰色的砖,灰色的瓦。
整个村庄都是灰色的。
惟有随处可见的杂木林郁郁葱葱,呈现一派绿色。微风拂动树叶,知了躲在里面聒噪不止。
突然,一阵清脆的木块相击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买冰棒喽!”
家家户户的小朋友从门里飞出来,手里拈着钞票,往卖冰棒的大叔跑去。
大叔停下二八大杠自行车,头戴一顶大草帽,项挂一条旧毛巾,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揭开车后厚厚的棉被,从木箱里取出冰棒。
这便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关于冰棒的记忆。
那时候的冰棒不像现在种类繁多,我记得就三种,老冰棍儿、赤豆棒冰和雪糕。
老冰棍儿最便宜,赤豆的四毛,雪糕最贵,要五毛钱一支。
就是这简单的几种,却带给了我现在冷饮所无法给予的快乐。
老冰棍儿印象不深刻了,也许就跟现在的差不多吧,但赤豆和雪糕区别却很大。
那红豆是真正的红豆,奶油是真正的奶油。
拿一支放在鼻边,透过冰棒散发的丝丝凉气,可以闻到豆的清香,奶的浓郁。
赤豆是我的最爱,但一个下午能吃上一支雪糕,更能感到莫大的满足。
要是碰上大叔哪天没来,吃不成了,心里便会无比的失落。
还有时,光听到声音响,始终不见人影,便会几次三番跑到门外看,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那种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惜等开了学,就吃不到这些冷饮了,不过没关系,有另一种神器代替。
每天中午吃完饭去上学的时候,走到一处老桥头,在旁边的小卖部里买那种五毛钱一袋的水蜜桃汁,被老板放在冰柜里冻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
它虽然没有冰棒好吃,却比冰棒实惠的多。
在一角咬破一个小口,对着那小口吸冰块不断融化下来的冰水。
可以吸一下午。
刚开始甜蜜蜜的,到后来糖分被全部吸完,便只剩下淡而无味的白水。
如今它早就销声匿迹了,被时代所淘汰,冰棒也再也吃不到儿时的味道。
滚滚时代洪流所不能淘汰的是内心深处的记忆。